杨福走后,霍惜便攀到粮袋上查看粮食。
发现油布都盖得好好的,也没受了潮,便放了心。等太阳一出来,又掀开油布,把粮袋露出来晒晒。
“霍小子,没跟你舅舅上岸去玩啊?”郁江站自家船头朝她问道。
“郁叔早上好啊。我想留下来看粮食是怎么交兑的。”
郁江笑了笑,还以为这孩子早早就跟大伙上岸瞧热闹去了呢。
辰中,太阳已升老高。
一天没见的贺丰划着船过来,霍惜朝他打招呼:“贺哥哥。”
贺丰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一会就轮到丙子号了,前方的船一动,你们就把船划靠过去。”
“好的,贺哥哥放心吧。”
见贺丰要走,霍惜又叫住了他:“贺哥哥,一会要是卸了粮无事,是不是可以自行返程,还是要一起返程?有什么说法没有?”
贺丰便说道:“之前在江宁县衙你们装粮时有一根竹签,交兑时,把竹签呈给监兑官,以竹签上所载粮食交兑。交兑完,会给你们一根交兑完毕的竹签,你们拿回河泊所登记,年底可由此签折减一定数额的渔税。”
见霍惜点头,又道:“交兑完,你们自行返程就好,但停留时间不可超过时限。后面的漕船还在不断地往淮安而来,别影响后面漕船交粮。”
“是,谢谢贺丰哥哥。”
贺丰朝她点了点头,乘船而去。
又等了会,前方的船动了,霍惜摇醒了霍二淮,父女二人快手快脚地把船划向码头边。
“丙子一号,停船。”
霍二淮急忙把船停下。立刻有人往船上搭了跳板,便有监兑官上船来验粮,查看竹签。
“丙子一号,八十石!”
话音才落,霍惜便看到有十来个扛夫上了她家的船,有人爬到粮袋上,往下卸粮,下面有扛夫背对着粮袋,往后伸手,把粮袋往背上一接,再一弯腰,扛了粮就往岸上走。
上了码头,一管事往扛夫手里塞了一根竹筹,扛夫便扛着粮往码头兑粮处搬。
霍惜便看到,每个扛夫每扛一袋粮都在码头处接到一根竹筹。再看那扛夫腰间,都绑有一个袋子,装着数根,数十根竹筹。
“惜儿,扛夫手里那根竹筹是干嘛用的,跟咱那竹签是一样的吗?”
霍惜摇头:“应该是记数的。等搬完粮,凭竹筹结算工钱用的。”
就像她和杨福在外城码头搬货,有些船家也会发给搬工竹筹,等搬完一船的货,再以竹筹结算铜板。
“那为什么不直接发铜板?”郁江也在霍家船上,很是疑惑,这不是多此一举?
“发铜板容易掉,要是搬货的途中丢了,一天白干。而且不易于结算与发放。那些扛夫会在一天工作完毕,拿着竹筹到结算窗口,统一换了铜板再归家。这样就不容易丢,或被偷了。结算工钱的人方便,扛夫们也方便。”
郁江听完点头。这一趟出门可真是长了不少见识。
霍惜又把目光移向码头。
见那些扛夫把粮袋搬上码头,往一个地方堆砌,再由在岸上的监兑官,把粮袋一一打开,往官斛里倒。
旁边的验粮官,则站一旁检验粮食质量,看有无舞弊现象缺斤少两,或是粮食受潮发霉。
等验完粮,再由差役,把粮食铲起来,扬起糠皮,再把粮食进行装袋。
然后再根据不同粮食种类,不同用途由扛夫或板车拉到不同的仓廒存放。
这就跟农人交粮税时有些许不一样了。
前朝与本朝都规定,农人交粮税不交金银,只交粮食,而且是自交。自己运税粮到目的地,自己承担费用,及一路的损耗。
有些县衙想贪墨赋税,于是就有了一个词,叫“淋尖踢斛”。
就是要求农人把粮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