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
“头有一点疼。”富勒揉着后脑勺,回味着美妙的梦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但要说别的地方,嘿嘿,我还感觉全身轻松不少……”
安娜微笑着点头:“那就好。”
“夫人,咱们这是要去哪?”
“旅馆的住处已经不安全。科维良先生会带我们去一处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
“噢……哎呀!”富勒心头一惊,惊呼:“男爵!”
谷“您不必担心。”安娜对于富勒心中所想一目了然,她安抚后者:“格拉纳希先生托我转告您,他会请施米德先生把您的家眷接到施米德府上,由施米德先生看顾。”
富勒默默听着,眼眶不知为何有点点泛红,他苦涩地笑道:“我还以为男爵大人会干脆对我撒手不管……反正我也没什么价值了……”
“其实。”安娜发出一声难以察觉的叹息,感伤地说:“格拉纳希先生是个很温柔的人。”
富勒想了想,无论如何也没法把杀人不眨眼的男爵和温柔一词联系起来,但他还是陪着笑:“对的,对的……男爵大人现在在哪?”
“他。”安娜微微转过头,望向车窗外,不让富勒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绪:“他去做他认为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
如同火枪喷吐硝烟,两条硕大的狼犬喷吐着湿热的白色雾气,迈开四爪,在冰湖湖面忘我地飞奔。
狼犬的前半身绑着背带,背带延伸出绳索,连着一辆已经被拆得只剩骨架的冰橇。
身上只有单衣的温特斯蹲伏在小小的冰橇上,艰难保持着平衡。
温特斯所在的冰橇后面,还用麻绳系着另一辆冰橇,后面的冰橇没有坐人,而是载着温特斯的全套护甲武器。
温特斯的左手还缠着两道绳索,他手上的两条绳索一直向身后延伸,伸进夜幕,与长风和另一匹白鼻梁黑马的缰绳相连。
两匹马跟在温特斯身后二十米开外的地方,随着冰橇奔跑。
身后蹄声如擂鼓,然而温特斯更在意却是脚下传来的绵长回音。
那回音不同于冰块碎裂的脆响,反而像琴弦绷断的震颤,又像是弹珠在玻璃上滚动。
不管它像什么,对于温特斯而言都意味着死神的临近。
冰在呻吟。
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在冰层的深处,冰晶因为承受超出极限的应力,终于产生了微小的裂痕。
积蓄的应力应力终于有了释放的缺口,裂痕向着两个方向疾速延伸,甚至在眨眼间横跨整个湖面,令本就不稳定的冰层更加摇摇欲坠。
但是温特斯管不了那么多,他没法决定冰面会不会断裂、在哪里断裂、什么时候断裂。
他唯有集中绝对的注意力,不放过任何异响,随时准备弃车或是割断绳索。
湖面上除了温特斯,还有另外四组冰橇。
其他冰橇或载一人、或载两人,布置与温特斯的冰橇类似,都是人和装具分开,战马用绳索远远放到后面。
区别在于其他冰橇所用的拉撬犬都是受过训练的专门犬。但旅馆领班找来的拉撬犬只有六只,温特斯的两条至今没起名的狼犬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
为了最大程度规避风险,五组冰橇间距拉得极远,几乎看不到彼此。
唯有不断传来的冰刀划过冰面的尖利声响,让温特斯知道他的部下也在快速逼近北岸。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旅馆领班科维良所谓的办法,就是穿过冰湖直达北城。
夏天乘船,冬天坐橇,对于钢堡人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出行方式。
但眼下已至残冬,正午光照充足时冰湖甚至会自行塌陷,等到晚间气温降低再重新冻结。
如此往复,冰层变得极不稳定,根本不可能承受雪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