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的旅途还没有到了搁置的地步。
重新跨上马鞍的时候,他还以为永远不会再回到这里了。这辈子他会一直欠着名为兰霜的姑娘一份无法偿还的恩情。
怀着这一份感恩,他渐渐穿过了沙漠遍布的贫瘠地带,好不容易才发现了一家可以歇脚的飘香酒楼。
他点了清酒,两盘蚕豆,配上上好的鹅肝,兜里没有钱,就差点把从家里带出的黄金左轮给抵押了。
那时,酒楼里充满了歇脚的旅客,马菠萝觉得在这穷乡僻里的地方,有几个旅客也是正常。
可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越听越不对劲。
他们的话中不是性命,就是危机,不是生死,就是存亡。
要知道,只有在战争的年代,这样稀罕的词语才会反复的出现。
他原本想要抵押左轮枪的想法又渐渐消散了,转身从脖子上取下了母亲留给自己的绿宝石,当做了结账的替代品。
在清酒还未享用完毕的时候,他还收到了恩人的求救信号:
“如果你还没走远的话,能否来到北莽坡帮我个忙,我很需要你,绅士一样的马菠萝先生。”
挥出的长鞭抽到着这匹能够识别旧途的老马,马蹄留下的脚印很快再次被风沙埋没。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兰霜。
心里已经产生了超越友谊的情感。
生成的空间愈发的不稳定。
接下来的十秒钟,便会彻底碎裂。
未崩塌的心结,是兰霜在小时候获得的一项能力。她没有父母,跟着奶奶一块长大。奶奶不甘心兰霜就这么平凡的长大,就联系了吐火罗教堂的看守帮自己的孙女托了关系。
也因为看守在人类区的名望,最终兰霜得以进入人类区的学府进修。
看起来似乎是好事。
但其实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作为一个独自成长的孩子,兰霜从一开始就无法摆脱自己身上的那一份自卑。她走路的时候总是含着胸。
由于长期不良坐姿或站姿引起的不挺拔的姿势给教室的其他同学留下了差劲的印象。
可就算老师悄悄地提醒过她,她也没有办法克服。她的身世凄惨,穿着捡漏,就像一只永远不会翻身的丑小鸭。
“你看,那就是新来的插班生,有够老土的,就连书包都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模样。”
“哈,我都在怀疑她到底怎么进入我们学校的。我记得不是本市的孩子,录取分数线应该是高得惊人的。我猜,她还不会出卖了自己悲惨的肉体吧。”
怀疑,嘲笑,无法被肯定。
这些令她持续失眠的情绪深深地折磨着她,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辜负奶奶的期望。
她一定会在某个门卫疏忽的夜晚,逃离那座令他备受
煎熬的城市的。
就算回到宿舍,她也无法表达自己内在的情感。睡觉的时候,她会把被子盖在脸上。
她不希望自己任何一个地方裸露在被外人议论的环境中。
这种找不到生存自信的求生意志一步一步蚕食着兰霜的精神世界。
直到那么一天,授课的老师再也忍受不了她的成绩影响班级排名的情况了。
“其实,如果我活得像你这样难堪的话,我会选择去死的。你明白吗?”
那透过镜片锐利的光盯着自卑的兰霜一刻也抬不起头来。
她没有办法再忍受了。
她必须选择离开如此令她难过的苦楚之地。
第一次波导从那具心已经消亡的肉身挥发。
时间的钟表在后面教室的墙壁上流转这。
她的影子变得无比的粘稠,甚至演变成了独特的容纳空间。
将她从那个一直讨厌的世界拯救出来了。
只需要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