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又看一眼那只流下一颗泪的张天生。
一旁林清雅同样看见了流泪的张天生。
想起上次他流泪,也是这样不明不白。
姬伶的红袍褪去,只剩一身传统的纱裙,看上去轻便不少,只不过少了先前那高贵若天仙的气质,却多了些人情味。
红丝依旧挂在半空,不见落下。
男男女女们翘首以盼。
更有人目光如火啊,盯着那高台上的戴着面具的姑娘。
“我看到她的眼泪了。”
清静歪着头,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她不愿这样,她想离开。”
“可你没办法带她离开,只有抢到红绳的人才能。”
“我要试试。”
“然后呢?”
“然后让她远走高飞,再不要出现在人间面前。”
“可你抢不到。”
“我说了,我试试。”
没有人见过这样坚决的少年,他的眼睛自红色的烟花炸裂开时,便再没有离开过。
身边姑娘歪头看着他,她认识这个眼神啊。
哀伤、可怜、悲戚。
却独独没有那些同样抬头仰望人的欲望。
“你的宿命,便是在花舞会上,找到一个可以将你带走的人,若不能,就只能如我一般,永世在那高台之上,供人观赏玩乐。”
这是她的师父对她说的话。
那一刻起,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看向师父的手臂。
一颗红点刺目惹眼。
她自己也有一颗,犹记当时的疼痛,却不知其深意。
最初。
女童被一个青年姑娘从某个人贩子的手里买来,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更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知来时的路,也便没了归途。
好在这个阿姨不是坏人,给她饭吃。
“这人世间啊,多是欲望,情爱、金钱、权势,你会见到太多的欲望,你会恶心、会呕吐。”
在她长大些之后的某天,作为她师父的青年女子在拉着她的手,用一根在她的手臂上刺下一个红色的点。
“若不能摒弃欲望,我们便只能如此,万般不由己!”
她看见师父的眼中有泪流出,伸手去擦,却被躲开。
“欲望不止是坏的,却也有好的,你要分辨。”
“可我不想跳一辈子舞。”还是女童的她说。
“那便更要努力,如果很快将这一生的舞跳完,你便再也不用跳了。”
“如果我不能呢?”
青年女子再不说话,绝望摇头。
那时的她,尚不知其中滋味,只觉得奇怪。
想起来,师父已经十几年没有变模样了,连容貌都未改。
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本名,只记得自己叫姬伶的少女麻木地站着。
直到此时此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会绝望。
红色之下,满是脏兮兮啊!
在她眼中,那漫天的红色好像已经不是红线,而是血淋淋。
她开始反胃,佝偻下身子。
一瞬间,她又抬起眼来。
那是谁?为什么要哭?
他在看我吗?
他的眼睛为什么满是悲伤?为什么会有痛苦?
不知不觉,她觉得不那么反胃了,隔着面具与那个少年对视着。
少年不知道她在看他。
没有关系,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面具下的她,开心地笑起来,她很喜欢笑,却在很多时候都笑不出来。
红雨终于铺天盖地地落下,男男女女们也抢得欢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