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堤,想着洪峰不过两三刻钟,只要挺住就有的救!
“继续下包!”
又有人跳了下去,这些青壮不要命了!他们不单单是为了二十两的赏银,也是为了这身后的家园。
跳下去五个,往往只能拉回来一个,
“不好!”一个衙役突然惊慌道。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却是江水更加汹涌。
只见一个巨浪冲刷而过,原先堵住的地方,再度溃散。
“快!”
十几个沙包同时堵向决口,董岳焦灼的望向那个大决口。
那么多的沙包,就像是水洗黄泥一般,瞬间在洪水中没影。
所有人的目光都黯淡了!
董岳叹息一声,又嘶吼道:“再来!”
哗啦——未等青壮继续跳,一段大堤被洪水没过,突然溃了!洪水肆虐的流淌,似在嘲笑这些人不自量力。
“快走!”所有大堤上的人,都慌张起来。
董岳双腿一软,浑身力气都被卸去,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大人!”
几个衙役忙扛着董岳,疯了似的逃离这里。
决口越来越大,人群离开一刻钟后,整个大堤轰然被冲塌。
洪水就像是找到一个宣泄处,不要命的涌进青山镇,将田野屋舍通通冲毁。
董岳泪眼婆娑,瘫坐在一座小山上,喃喃道:“诺大的江西,难道青山镇全淹,胜过两岸的圩田不淹?天地不仁啊!”
…………
十日之后,洪水才退去,留下了一片狼藉,就连县城城墙都被洪水泡烂。
放眼过去,整个青山镇被全淹,德化县被淹没了一大半。
其余地方还好,可整个青山镇,就看不到一处完好的屋舍。
董岳失神的看着这一切,面对聚拢而来的灾民,他有些羞愧。
本以为万众一心,定可抗击这洪水,让青山镇不再十年九洪,可眼下如此结果,令的董岳心痛又愤怒。
沿岸缙绅豪门,倘若愿意舍弃围湖造田,这水流又怎么如此湍急?
他将愧疚化作了赈灾的承诺,答应给这些灾民弄来粮食,帮着他们修建房子,保证他们能熬过这段日子。
可县里钱粮不够,报给布政使,也不太可能弄来钱粮。
唯一的法子就是找缙绅豪商贾认捐,这让董岳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明明造成此次大灾的是缙绅,他此刻却要去求着他们捐粮!
“大人,我们要走了!”一个老头带着家眷走到了董岳面前。
董岳一惊道:“李老,您……去哪里?”
老头叹息道:“去哪里都成,唯独不想待在此地!”
“你要举家逃亡?糊涂啊!”董岳忙劝道:“你若弃地逃亡,这户籍便没有了,你一家子成了流民,子孙后代非但不能科举,还永世难成良家子!”
“哎,我们岂能不知?大人,您是个好官。我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碰到亲自上堤的县官,可是大人,这些年来,洪水是一次比一次厉害!堵不住的,我们也已心灰意冷,只想早日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董岳说不出话来了,此时朝廷还没有针对流民落户的政策,弃地逃亡便成流民,不仅后世不能科举读书,更是连基本的律令保护都没有。
望着青山镇数万百姓,似乎都有去意,董岳心里头难受的紧,他自小家中困顿,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靠着浆洗养活了他,供他读书。
他考上举人后,不忍再远行求学,便补缺了德化县官,带着母亲一起上任。
见识民间疾苦的母亲,时常劝他要当个好官,他也立志造福一方。
可做点实事后,才发觉世道是如此艰难!
“你们先别走!等本官争一争再说,再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