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于一个仲夏夜的晚上,男人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后,面对着身前堆积如山的资料,眉头紧锁。
距离科塞特下定决心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时间,在这两周多的时间内,他一改曾经骄奢放纵、对手下事务不管不问的模样,居然开始认真研读起那些递交上来的资料。
探险摘要、研究报告、任务细则、乃至账单流水……一份份文件由科塞特经手,再被分门别类地放好。
他正在分析这些资料,甚至可以说是学习和研究,考古专业出身的他本来对此一窍不通,但在十几天的恶补之下,多少也能看懂个大概。
得益于神灯的威能和他先前独断专行的恶名,没有人敢在报告上做手脚,搞些模棱两可的话术。一切都清晰并且条理分明,只要稍有些基础,再花上点时间,很轻松就能从中看出端倪——
是的,的确没有“人”敢在报告的叙述上做手脚,但不代表魔鬼灯神不会在实际行动的细则上整花样。
因为在过去,这些报告都只会呈送给魔鬼灯神查看,由它负责把控全局。科塞特就是个甩手掌柜,被灯神彻底架空,只需要负责签字盖章。
魔鬼灯神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在给自己看的报告上做手脚,自己隐瞒自己背着科塞特所谋划的东西。
谁让它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想过科塞特能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读完任何一份超过三页纸的资料!
而今他不光看了,还从头到尾,认真仔细地看了个遍。自从科塞特大学生涯的最后几个月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废寝忘食。
傲慢与偏见,是人们最常犯下的错误,哪怕是魔鬼,也无法逃脱这原罪。
……
男人站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块木板边,这上面贴着一张世界地图,并用图钉和便签纸制作出了一面线索墙。
他翻看起手中的最后一份报告,取出一颗新的图钉,按照报告中记录的地址,在地图上留下一个新的记号。
颜色不同的图钉代表不同的线索,彼此之间用颜色各异的丝线相连。无数条线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覆盖全球的大网,并最终汇聚向几个地点。
阿拉斯加,开罗,阿尔卑斯,喜马拉雅……
这些地点遍布五大洲,甚至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上也各自有一座小岛,与部分线条相连。
而它们又都有着完全一致的线索指向,包括来历不明的资金流,偏僻位置的土地产权变更,以及大量运送往这些地点的古物、钢铁、乃至基建材料。
从那一份份货运清单,和批下去的天文数字般的经费不难看出,魔鬼灯神的计划远没有他告诉科塞特的那么简单。
它绝非一心一意地在阿拉斯加建造那座设施,而是在世界各地都做了类似的事。不出意外的话,图钉标记出的每个地方,都有完全一致的信号放大器与次元传送门,区别只是规模大小不同罢了。
科塞特凝望着这面完整的线索墙,两周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通过串联起来的线索,他能管中窥豹般瞥见魔鬼灯神所隐藏起来的内心暗面。
灯神曾经说过的话涌入男人的脑海,它曾许诺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也许诺这支军队会完全遵从自己的意志。
“只要世界上的其他人不犯蠢,我向你保证,没有人会受伤!”
它是这么说的,但真是如此吗,它为何要隐瞒其他信号塔与传送门的存在,又要如何保证这支军队会听从自己的命令?
还是说……它们根本不需要听从自己的命令。
遵从意志,和遵从命令,只有一词之差,背后却有着极大的操作空间。
尚且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要指望人类保持理智,不如指望传送门那边的是一群爱好和平的素食主义彩虹小马,概率可能还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