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王婆子不再磕头,她静了一瞬,忽然抬头看向明檀,面上不复先前怯懦模样:“王妃好眼力。”
素心与绿萼闻言一惊,忙护在明檀面前。
明檀却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开。
问话不宜让云旖知晓,她便未让云旖在花厅守着,为防此人习武,人带过来时都是手脚紧缚的,还给强灌了碗软筋散,厅中也燃有令人使不出力的熏香,她与素心绿萼都事先服用过解药。
此人来者不善,若非如此周全准备,明檀也不敢贸然见她。
“隐忍蛰伏十数载都未暴露,又岂会是卖主活命的泛泛之辈,甘做三等杂役,无非是王府每每升等便要追查一遍祖宗十八代,你容不得半分闪失罢了。”明檀审视着她,“还有那手字,写得甚是不错。”
常说字如其人,端看那手字便知,她不可能是个十多年未行事就只想继续过本分日子的普通仆妇。
“说吧,宿太后让你传什么话。”明檀径直问道。
“老奴要传的话,尽数写在信上了。”王婆子跪得端正,答得也平静。
“我为何信你?再说了,王爷归京又如何?太后莫不是以为王爷躲着我,不救我父亲,我便会怨上王爷。”
“通敌叛国是大罪,若只是不救,也算不得什么,可若是陷害呢?”王婆子抬眼看她。
明檀一顿,随即又掩了过去,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淡然模样。
王婆子又道:“王妃以为王爷为何娶您?喜欢么?亦或是皇命不得不从?又或者,是王妃以为的报恩?”
听到“报恩”,明檀蓦地抬眼。
王婆子笑了:“王妃真是天真,定北王殿下是什么人?您并非刻意为之的恩情顶多算是凑巧,真值得权倾朝野的定北王殿下以王妃之位相聘吗?还不是因为……您有个功高震主还不懂乖乖上缴兵权的爹。不过祸不及外嫁女,想来王妃的这份恩情,能保靖安侯府不被株连九族就是了。”
“继续。”
“太后如今也没几日好活了,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太后不过是见不得王妃被人利用,蒙在鼓中,待临了了,灭族抄家,还要体谅仇人罢了。”王婆子顿了顿,“当然,王妃若觉得太后是挑拨你们夫妻感情也无不可,毕竟太后与圣上、定北王殿下,本就是毕生宿敌,自然见不得他们好,能有拿来挑拨的由头也自要挑拨一番,可总归,这由头是真的。”
明檀未应声。
王婆子又道:“想必此刻府外已然有诏,许是这样下的,‘经查,靖安侯通敌北诃,泄露军情,着即抄家问斩。北诃虎视阳西路,边境作乱,命定北王为北征帅首,三日后,率兵出征北诃。’王妃若不信,尽可派人去查。”
明檀一言未发,半晌,她吩咐道:“带下去,严加看守。”
绿萼福了福身,示意守在外头的粗壮仆妇将人带了下去。
明檀静坐半晌,紧攥着手,又吩咐素心:“不论用什么方法,我要知道,外头是否已有对爹爹调查处置的诏令。”
嫁入王府已经多时,她虽未刻意经营,然想探听府外消息,不至于断了一条路,就毫无法子。
一个时辰后,素心回了。
她面色惨白,见着明檀,什么都没说,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