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到头,只把财政上的务抓在手中,以共他和宗族肆意挥霍享乐。
邓颐趁此与司礼监相互勾结,默认司礼监太监替皇帝行朱批大权。
贞宁帝发觉,像何怡贤这样的人,是实心实意儿地在他着,自己抓大放小,仍然可以做到耳清目明,于是,□□皇帝的铁牌慢慢地就蒙灰了。
此时内阁的票拟还没有递进,尚在闲散的时候,何怡贤示意几个秉笔太监都坐下,见邓瑛仍然站着,便道:“这是愿意受我教养的意思?”
“是。”
何怡贤了一声,“行,那就站着吧,总之你大多时候在厂衙那边,这里你就自便吧。”
他说完,看向胡襄闲问了一句:“听说延禧宫的要得东西多啊。”
胡襄应道:“不能说是要的东西多,是陛下赏赐的多,您知道,蒋婕妤的出身并不算好,家在浙江就只有那么巴掌大的一块田,陛下抬举他们家,已许诺,若婕妤诞下皇子,蒋家就要封侯,这一笔厚赏,如今可不好挪啊。”
何怡贤道:“急什么,蒋婕妤年初生产,等开春了,跟户部提嘛。”
胡襄摇了摇头,“那户部的杨伦一门心思要在南推行新政,能听这话嘛。”
何怡贤道:“你的话他是不会听的,但邓秉笔的话,他未必不会听。”
说完,也没让邓瑛应话,转头继续说道:“虽然朝廷上都在奏请立皇长子太子,但我们不能厚此薄彼,这延禧宫如今金贵,她要什么,缺什么,叫二四局不能省。”
“二四局的那些人都懂得,眼见陛下责罚了宁妃,不就都捧延禧宫去了嘛。”
“责罚宁妃?”
何怡贤掐了掐虎口,“什么时候的儿。”
胡襄道:“哟,您老前两在外头修养,儿子忘了跟您说,前两,陛下在养心殿责罚了宁娘娘,这儿,不知怎么的传得六宫都知道了。”
何怡贤着点头,“那朝廷上还辩什么呢?”
胡襄也了,“谁说不是呢。”
邓瑛静静地听完这一番对话,抬头见郑月嘉掐着茶杯,指节发白,便轻轻咳了一声。
郑月嘉虽然过神,却险些跌了茶杯。
几个人一闲说,时辰就发得飞快,过了午时,内阁的票拟递了进。
何怡贤翻了前面几本,抬手让邓瑛过,“你看着批吧。”
邓瑛珍重地接过,立在靠窗的一张条桌上,翻开奏本。
最面上的一本是御黄然写的,内容仍然是请立太子。
这个人是贞宁二年的探花郎,字斟字酌,文采斐然。
邓瑛挽起袖子,取笔沾朱砂,心下怅然。
年轻的时候,他以自己终会成百姓上书,下谏言的人,锦绣文章四海相传,交游遍京城,但是如今,他却成了读奏疏文章的人,尽管手中仍然有笔,每写一个字,却都是铁牌下的一道罪行。
落笔时,他忽然起宁妃问他的那个问题,“如果人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怎么活。”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呢?
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他不告诉杨婉,害怕她承受不起,他自己也还在内化的那一份绝望。
时至酉时,邓瑛从司礼监出,又顺路去了一道厂衙,再护城河直房的时候,已黑透。李鱼把饭食端到他屋内,放在桌上,就着衣裳擦了擦手,“我又热了一遍,你趁热吃啊。”
邓瑛脱下身上的官服,披了一件青灰色的袍子,随手点上灯,拿钥匙开床边的柜子,取出从御药局拿的药。
李鱼看着他的举动,不解道:“你做什么啊,饭都不吃啊。”
邓瑛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冲李鱼,“你吃了吧。”
李鱼吞了一口口水,“真的啊。”
邓瑛站直身,“嗯,婉婉说你在长身体。”
李鱼眉头暗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