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
“是,我明白。”
“不过。”
他顿了顿,抬头道:“杨婉可以谈,她带了杭州书院学生,这些人言行,纪总宪不愿报呈,锦衣卫呈报,陛下一旦下旨治这些学生重罪,杨婉也和现在一样。我曾对她说过,如果她在我中受我管束,我没有什么是担待不了,但是如今已经晚了,和她都得按律受惩。”
邓瑛沉默不语。
张洛喝道:“为什么不答话?”
“惩戒不了她。”
“说什么?”
邓瑛音很平静,“我说惩戒不了她。”
他说着抬起头,“张大人,当年在对我说过,不是惩戒我,是《大明律》惩戒我,我认这一句话,以我如今才站在大人面前,但杨婉是不认。”
张洛冷笑了一,“她不认就可以逃脱吗?”
邓瑛摇了摇头,“如果我不认,我未必不能逃脱。”
张洛道:“什么意思?是自己进诏狱吗?”
“是。我自己。”他说着捡起身边囚衣。
“这身囚衣也是我自己要穿,身为刑余之人,在这一朝,我只能到这一步,但是……”
他说着想起了杨婉面容,温和地露了一丝笑容。
“但是我很仰慕那个女子,她做了我做不到,说了我说不口话。我肯在诏狱受《大明律》惩戒,但我信她,她不像我这样,她还有路可以,她好好地活着。”
张洛手在膝上捏握成拳,不禁想起当年杨婉因鹤居案受审情形。
鞭刑之下她痛到极致,浑身扭曲,四肢百骸皆在颤抖。
从表面上看,她和其他女犯一样,羸弱,怕疼,三鞭就足以逼她哭,逼得她不断地求饶。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一刻也不肯松懈精神,拼命地维持着理智在受刑间隙与他周旋,甚至时不时地,找准机反客为主向他问。
此时回想起,张洛甚至觉得,她当时根本不是因为害怕才求饶,她只是在向他要开口余地而已。
那场原本该张洛掌握刑审,后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杨婉一场陈述。
在张洛掌管诏狱这几年,那还是唯一一次。
她确没有任何一刻屈服于刑律,反而不断地利用着刑律,利用张洛心里准则,逼他放弃对她刑审,而后又逼他刑审自己亲生父亲,逼他内观,逼他扪心自问,到后,甚至逼得他开始怀疑自己坚持了近十年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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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瑛说,他很仰慕那个女子。
“仰慕”这个字,张洛此时也觉得有一些意思。
“副使。”
“说。”
“陛下召您进宫。”
张洛站起身,当着邓瑛问道:“清波馆围了吗?”
校尉答道:“已经围了,但东厂人守了前后门,不准我们人进去,不过,我们已经探到实证,杭州书院学生和那个叫杨婉女子都在里面。”
“知道了,守好,等我宫亲自处置。”
他说完看了一眼邓瑛,“换衣服吧。”
而后一面一面道:“他药。”
校尉道:“要把人锁起吗?”
“锁。把饭食他,等他吃了就让他休息。”
“大人……”
校尉音有些犹豫。
“有什么就说。”
“是,大人为何要这样对待这个犯人。”
张洛顿了一步,半晌道:“等我见了陛下,回再说。”
月照皇城。
养心殿前有石盏灯都点得透亮,极门上接了司礼监牌子,替御药房留着门。御药房当值御医们皆周正了自己官服,战战兢兢地跟着司礼监太监朝养心殿。
“胡公公。”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