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宁十四年的春闱如期而至。
礼部尚书释奠先师孔子后, 礼部下辖的巡绰监门、以及搜检怀挟的院吏们,立即开始迎考生入贡院。
清波馆的人在春闱前剥了个通宵的坚果。
伙计们都很困惑,面做活, 面问掌柜的,“东家让我们剥这些做。”
掌柜亲自抗来一袋子果干道:“把这些混起来。然后分成小堆,拿油纸包上,东家说了, 这叫……什每日坚果。每日吃包,……头脑清晰……文章好……”
伙计们:“咱们东家可真有意思,不过掌柜, 这多咱们都给谁啊。咱们能留些嘛。”
“给咱们东家救的那些学生们带着,这不要入贡院了嘛。”
伙计们笑:“那我宁可不吃, 我定是蹲不住那号子。”
这话虽然是打趣,意思倒也很实在。
大明的会试与乡试样,场三日,考三场,总共持续九日。考生们入了号舍以后, 号门便会全部锁闭,九日中的吃喝拉撒都在那间号房里。除非京城地震,不然号门是绝对不会启的。
贡院如牢狱,在满城吹落杨花,四处花艳鸟喧的时节,年轻人们入仕前最后的场“自囚”至此始。
与此同时,刑部与北镇抚司对邓瑛的会审, 也在京城的另一处“牢狱” 里摆了堂面。
这日一早,杨伦在广济寺门口的摊子上胡乱吃了碗馄饨,走进镇抚司衙门的时候, 白玉阳和齐淮阳两人已经到了,张洛还没有出来,堂上摆着茶,刑户二部的堂官皆站在堂外,见杨伦走进来,纷纷让道作揖。
杨伦跨进正堂,径直对齐淮阳说了三个字,“关门审?”
齐淮阳正端着茶与白玉阳说话,陡听杨伦这问,手里的茶盏险些翻了。
他忙稳住盏身,起身与杨伦见礼,“自然要闭门审,已经与镇抚司说过了。”
杨伦看了眼天色,转身便往后衙走。
齐淮阳追:“杨侍郎,我们在这边议鞫纲呢,你不起看看吗?”
杨伦回头道:“镇抚司这日的案供送出来了吗?”
齐淮阳摇头,“尚未,催要过次了。”
杨伦:“那你们议,我这就进去要。”
他说完便跨进了后堂。
邓瑛此时已经被从诏狱里提了出来,暂时押在后堂的庑房内。
杨伦是此案的审官,镇抚司的校尉没有理在审前阻止审官问询人犯,见他过来,只说了句,“侍郎大人,这里味道怕是不大好。”
杨伦:
“无妨,锁。”
校尉替杨伦打房锁。
杨伦站在门外沉默了须臾,这才抬腿推门,跨进庑房。
房内只有两张凳子,张桌子。
邓瑛坐在桌边,正捧着碗水在喝。
庑房的门被杨伦推开,雪亮的日光下子落在他膝上,他下意识地将腿往边上避。
抬起只手遮住光,朝门前看去。看清来人是谁方露了丝笑容。
“是你啊。”
看守他的校尉喝:“见审官还不跪下。”
邓瑛被校尉喝斥,忙应:“是。”
杨伦见邓瑛要起身,立即拉下脸,转身冲校尉:“你出去,本官要自己问他。”
说完冲邓瑛伸出一只手示意他坐着。
校尉被杨伦硬撵了出去,庑房的门被合上,堂内的光线再度暗了下来。
杨伦回过身看向邓瑛,他穿着发灰的囚衣,半截手臂露在外面,人比前瘦了些。
“你喝你的水,别看我进来就不知道做了。”
“也不敢喝多了。”
邓瑛说着放下水碗,镣铐堆叠在桌面上,稀里哗啦地响。
杨伦走到邓瑛对面坐下,“早吃东西了吗?”
邓瑛笑:“你堂审前专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