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并没有头,仍然看殿内,平声道:“你知不知道,司礼监的人今日在哪里候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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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桦朝端门上看了一眼,“应该是开了左右春坊的两间板子房给他们,这个时辰,人应该已经带过去了。尚仪……”
陈桦犹豫了一阵,终是开口道:“您还想那位‘老祖宗’啊。”
姜敏没有出声。
陈桦道:“我是不会再去念过去那虚恩了,都是假的。”
姜敏沉声道:“那是你。”
“不光我。”
陈桦忽然挺直了要背,径直朝姜敏看去,认真地道,“尚仪不该念,什么子嗣儿孙,都是荒唐梦,一朝断了根,不该想什么天伦,底下骗得那般苦,当真有了事,还不是急吼吼地扔儿子孙子出去送死。我看清楚了,从此不信他们,不怕他们了。”
姜敏沉默了一阵,方道:“李鱼和云轻的事……。”
陈桦断她道:“我不明这中间究竟是怎么事,且我人胆怯,不敢问,不敢为李鱼叫冤。但我知道,如不是督主和婉姑姑,云轻现在和李鱼一,都在地底下躺。”
姜敏听完这番话,张口无声,喉中甚至有哽咽。
她抬头朝端门上看去。
端门上在换值。
天际发,朝阳逐渐冒出头来,暖光照雪,满地辉煌。
板子房的门被开,雪光扑入,邓瑛不得已抬起手去挡,一个人影适时挡在门前,其人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
“不必押他,让他自己走。”
那人的声音不大,但站在外面的金吾卫和明甲军都照他的话,朝后退了一步。
那人走近室内,光一下子从他身上退去,邓瑛看清了他的面容,撑膝盖站起身,抬手躬身向他揖礼。
“张大人。”
张洛走到他面前,伸手解下腰间的佩刀,放到桌案上,拱手了一个礼,随后直身系刀,声音惯常冰冷,“走。”
邓瑛顺从地走出板房,旭日已在望,张洛令他站等一等。
不一会儿,侧面的板子房开了门,司礼监的一众人被带了出来。
他们都受过刑,有的人根本走不得路,被锦衣卫的力士拖拽,踉跄地朝金水桥走去,何怡贤年迈无力,几乎被一路拖行,脚上的刑具划拉过雪地,发出尖锐的声音。
邓瑛虽然身囚服,但衣衫完好,整洁干净。
张洛等人走在离开三尺之远的地方,迁他的步伐,没有喝斥没有催促。
邓瑛没有看何怡贤,他迎耀眼的日光抬起头,朝太和殿上望去。
玉栏杆下的石雕龙头被擦拭很干净,千龙仰首,望这个身囚衣的修建者。
邓瑛的面上不禁挂上了一丝笑容。
在他人生的低谷之中,没有人侮辱他,不论是齐淮阳还是张洛,这掌管大明刑律的人,都在自己的力及之处,关照他的尊严。
寒冬寂静无边,然而无数细微的福报从四面八方向他行来。
老师的不舍,挚友的情谊,对手的敬意,都令他由衷地开怀。
当然还有他的杨婉……
她穿一身素孝,站在月台下面,偷偷地松开了交握在腹前的手,冲她轻轻摇晃,待他走近了,才重新端身立好,含笑上上下下地量他。
“苹和橘子都吃了吗?”
“吃了。”
“邓瑛。”
张洛的声音断邓瑛的话。
邓瑛垂头止住了声音。
张洛转身朝杨婉走近了一步,声道:“不得在殿外与犯人交谈。”
“是。那我可以跟张大人几句话吗?”
张洛怔了怔,声音明显低了三分,“。”
杨婉朝后退了一步,向张洛认真地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