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竹纸雕心(三)(2 / 3)

东厂观察笔记 她与灯 3213 字 2023-01-10

弹劾此人!”

“白首辅。”

白玉阳回过,忽然见杨伦翻压着书页,举本走向他。

“大人不是觉得,翰林院的这些人不识好歹吗?我请首辅大人,仔细一读,这本书中所记录的杭州学田案始末。”

白玉阳喝道:“企图脱罪之言,何必污我等之眼。”

“这不是脱罪之言!”

杨伦抬高声音,恳道:“如果没学田一案,贞宁二年我也回不到京城。”

左督御史问道:“杨大人,此何意。”

杨伦稍稍平复了一阵,开口道:“贞宁二年,我在南方主持清田,下杭州时被人暗害坠江,险些死在船上,这件过去很久了,久到诸位都忘了,当年清田时,南方大户但凡人在京,都攀附着来了。福清长公主为了驸马的吊诡田亲自京,浙江的何党官员处处掣肘,我与国子监遣去丈清土地的官员,受到的阻力多大。邓瑛名下的那些学田,之前是何怡贤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认下那些田……”

他说着顿了顿,抬手指向门外,“为了救我的命,为了保下南方清田的成果。诸位大人,我杨伦从杭州回京,满载赞誉,如今新的赋政,依托清田一策,在南方推行,我倒是还命,可去南方一眼,而保下我性命的人……要担着这个罪名死,我杨伦,当真不服!”

这一番,令左督御使失了,半晌方对白玉阳道:“此凭证吗?”

白玉阳尚未开口,便听齐淮阳道:“算一些佐证,我奉旨抄了何邓二人的家,邓瑛在京城和地方都没田产和房产,居所内只抄出余件旧衣,和几包伤药,还二两白银,且那二两白银是清波馆的杨婉所寄。滁山、湖澹千余亩学田,其上产出在他的家中皆查搜不到,他父亲早年被处死,他是断了家籍的人,这些钱物散不出去。”

他说着,拾起杨伦掷下的那本书,“我也是了这本书,才知道这些田上的产出,竟然全部被他还了回去,不过此尚未查证,仍是杨婉的一面之言,不知还没必要,再审邓瑛。”

左督御史怔了怔,“所以翰林院这些人才……”

“你何意?啊?”

白玉阳断下了左督御使的,提声道:“要为他翻案吗?你也知道,那是杨婉的一面之词,就凭着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便要推翻内阁、刑部议定的。诸位大人,我问问你,我大明官政的尊严何在?”

“在朝为官,一身的清正修炼得尚不如我妹妹一个女子,谈什么尊严?”

“杨伦!”

白玉阳青经暴突,几步上前,逼到杨伦面前,“休要在众臣面前胡言!”

杨伦抬手向白玉阳行了一礼,“是,我可以闭口不言,但天下笔墨自情相陈。”

**

正如杨伦所言,天下笔墨自情相陈。

中秋前夕,杨婉所的《东厂观察笔记》在京内传抄开来,尽管五城兵马司对这本书行了几轮清收,但奈何翻抄的版本过多,不光是京城内学生,连一些大户的读书人家,也开始私抄起来。那个被关在诏狱中,恶贯满盈,罪该万死的阉人,以另外一个完全不一的形象,出现在了杨婉温柔的字当中。

除了张案,桐嘉案,清田案等几个大案的复盘之外,他的饮食起居,他受过的刑伤,他在‘戴死罪’之时,平静的生活细节,被杨婉以一种轻松而暗藏残酷的笔调复原了出来。继而是他对师友的心意,对大明王朝的执念,他对天下人的心。

这些原本难以描述的东西藏在那副略些搞笑的人像白描之后,带着这个时代的不甘,又隐着下一个时代,隔世而述的悲悯和关怀。

很多人虽不肯妄信杨婉的“一面之词”,但在阅时,忍不住时时临纸而哭,忍不住将其中一些篇章抄录下来,拿与友人辩论。

在靖和初年的这个秋天,因为杨婉的一本《东厂观察笔记》,邓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