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僧衣被尽数斩成碎片,身上的骨肉皮被切出无数道血口。
那些血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复原,然而还未复原,便会又被铁剑切开。
七念动念的速度再快,佛身的恢复速度,却永远不可能比的上铁剑的速度!
他这时候更多的是在苦苦支撑。
而苦苦支撑的同时,他必然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那种痛苦近乎于凌迟。
即便是佛心坚毅如磐石的他,眉宇间也不禁生出痛苦之色。
铁剑再至。
七念的身体重挫,向后疾飞,撞在殿内垮塌的佛像之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君陌继续向他走去。
此时,叶苏终于掠到了佛殿废墟之前,站在了七念的身前。
他看着君陌说道:“哑巴受伤在先,胜之,亦不武。”
君陌说道:“此言若有理,你们如何有脸围攻我小师弟?”
叶苏沉默,又道:“宁缺和冥王之女已死,事已成定局,而今日烂柯寺已毁,僧人死伤无数,院难道还要灭佛不成?”
君陌面无表情说道:“佛宗欺我院,这个秃驴骗我师兄,虚情伪善到了极点,似这等破烂法门,自然要从世间抹去才是。”
叶苏说道:“今日没有人想杀宁缺,不然七念也不会等着佛光降世诛灭冥王之女,我想道佛两宗已经表明了对院足够的尊敬,而佛宗为此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
君陌说道:“杀死桑桑,难道以为不用付出代价?道门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我暂且不理,你也莫要逼我院现在就与道门开战。”
七念躺在碎裂的佛像脚下,身上全是伤口,看着惨不忍睹,但他的神情依然平静,声音依然坚定:“冥王的女儿……必须死。”
君陌看着他说道:“她不曾犯错,为何要为今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便提前付出代价?冥王的女儿若是原罪。那世间诸多淫僧的后人岂不是都该被杀?”
“唐律不曾有此例,古礼不曾有此议。所以你们今日之行,无理。”
秋雨里一片安静,场间众人都知道院二先生有怎样的性情,并不意外会听到这样的话,却没有人真的认为此人是在讲理,因为这道理很没有道理。只不过看着那柄握在他手中的宽直铁剑,没有人愿意与他说理。
谁都没有想到,这时候站出来反驳院二先生的。然是陆晨迦。
这位月轮国的公主虽然以花痴闻名世间,然而在院君陌以及各宗天下行走面前,无论身份还是实力都不值一提。然而正所谓无知者无畏,无惧者亦无畏,她早已心丧若死,所以先前她才敢对桑桑出手,这时才敢说话。
陆晨迦缓缓站起身来,擦掉脸上的雨水,看着君陌说道:“敢请教二先生,若一切皆依唐律古礼而行,你的铁剑今日为何会杀死这么多人?”
君陌说道:“唐律有言,杀人者死。”
陆晨迦说道:“然而现在谁都不知道宁缺和冥王之女究竟死了没有。既然不能确定他们是否死亡,烂柯寺里自然没有杀人者。”
君陌沉默片刻后说道:“此言有理。”
曲妮玛娣抱着宝树大师,看着他惨白的脸颊,老泪纵横,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君陌悲愤骂道:“你们院永远自以为占着道理,其实从轲浩然那个天杀的疯子开始,你们什么时候讲过理?你看看首座现在是多么痛苦!”
听着这老妇语涉小师叔而极不恭顺,君陌的双眉微微挑起,看着拦在七念身前的叶苏,握着铁剑的右手忽然再紧!
叶苏神情骤凛。
曲妮玛娣怀里的宝树大师。忽然睁开双眼,似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物,然后他的眼中亮起一道笔直的光线,就此死去。
曲妮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