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起于宁缺刀锋的黑发,吹过十里长街,把观主斩的遍体鳞伤、肝肠寸断,让他如条死鱼般落于湖畔,却未就此停歇,而是继续南行。
有两千精锐骑兵在在城南数十里外,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长安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做着杀进城后四处烧杀劫掠的美梦。
西陵神殿里知道观主全盘计划的人非常少,隆庆却是其中一人,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观主在南海畔收的最后一名弟子。
隆庆以为自已知道长安城里正在发生什么——他不惜代价,千里突袭来到此间,就是为了要配合观主。
观主应该已经败了书院,破了惊神阵,没有任何正式军队保护的长安城,在他的两千骑兵面前,就是名束手待毙的罪人。
想到这一点,隆庆的心情便禁不住地美好起来,他的骑兵将成为历史上第一支攻进长安城的军队,也必将成为毁掉长安城的最后一支军队。
他是燕国皇子,又是西陵神子,毁掉长安城,灭掉唐国,本就是他毕生所愿,为了达成这个愿望,他付出了太多的努力艰难,甚至灵魂都遭受了无数次冰与火的考验,早已遍体鳞伤,苦不堪言。
对于他来说,毁掉长安城的同时,还有一件事情他必须完成——杀死宁缺个在他生命中留下太多残酷回忆的对手。
在知守观后面的青山里,用灰眸吞噬了半截道人的毕生修为,在荒原上又吞噬了好些王庭祭司的精神力,他如今的境界早已强行提升到知命境巅峰,虽然他知道宁缺如今也已晋入知命,但他坚信这一次胜利的绝对会是自已。
从长安城里的酒宴,到书院后山的石径,再到荒原雪崖上的那一箭,再到红莲寺外的秋雨,他败给宁缺次数实在是太多,最令他愤怒的是,宁缺明明诸方面都不如他,但他却偏偏一败再败。
如果世间真有命运,如果昊天真的平静而慈爱地俯视着这个人间,那么莫名其妙-败了这么多次,总该轮到自已胜利了。
付出的越多,撷取的果实便越甜美—-—隆庆看着北方那座若隐若现的雄城,想到稍后入城时的画面,想到宁缺痛苦地倒在自已剑下的画面,忽然觉得这几年受得那些苦痛,都变成了一种令人陶醉的香味。
道旁的村舍在熊熊大火中不停倒塌,火焰在银色面具上不停舞动,他露在面具外的双眼平静如常,持缰的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便在这时,村庄里的熊熊大火忽然间熄灭了!
隆庆看着忽然间变得极为幽静的村庄,看着那些冒着黑烟的焦土与废墟,看着寂清的原野,双眉微挑,心中生起一道极为怪异的感觉。
就算是最狂暴的大雨,也没有办法在如此的一瞬间内,烧熄如此大的火势,就算再狂暴的大风,也没有办法把村庄里的火焰全部吹熄。
而且天上的阴云散去,露出湛蓝青天,哪里有落雨的痕迹,官道两侧的原野间安静异常,焦柳静垂,连丝清风都没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周的骑兵也注意到了这幕诡异的画面,有些惘然地向四处望去。
隆庆没有看别的方向,只是盯着官道的那头。
这条笔直宽敞的官道,直通长安城,便是朱雀门。
他隐隐见到,有黑色的风沙,从远处呼啸而来。
隆庆不知道那场黑风是什么,但他的心脏却下意识里加快了跳动,道心微摇,生出无穷恐惧,直想远远避开。
“散开!避风!”
隆庆脸色微白,向散布在四周的两千名骑兵厉声喝道,然后一提马缰,便想驰下官道,向已经变成焦土的村庄废墟奔去。
这两千名骑兵,由神殿护教骑兵和左帐王庭直属骑兵混编而成,是隆庆最忠心也是最精锐的部属,训练极为有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