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十多年之前,老夫就意识到,我朝的税制存在很大的问题……”
写完最后一页纸之后,秦相放下笔,停止记录,抬起头说道:“这十多年来,老夫数次推进税制改革,无不以失败告终,最终老夫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和陛下提起此事,只是有一些朦胧的念头,不敢轻易提出,这些天,老夫一直在琢磨那日你在御花园中说的话……”
“若是你早生十年,五年……,十年之前,老夫若能听到你的那一番话,这些年朝廷和民间便不会生出那么多的波折。”秦相看着李易,语气平静,“徐大人说的对,你是一代人杰,老夫……不如你。”
李易没有谦虚,也没有顺着他说下去,因为秦相显然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你诗文无双,画技精湛,书法一道已然登顶,精通刑讯,通晓商事,创天罚,献蹄铁,退敌使,开算学,清蛀虫……”
秦相对于李易的过往似乎很熟悉,桩桩件件,如数家珍,“老夫还知道,齐国被你搅了个天翻地覆,齐国太子与三皇子夺嫡之争火热,朝堂不稳,人心惶惶,你对我景国的功劳,数也数不清。老夫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科举未中,犹在忧心前程,而你已加封公侯,更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金紫光禄大夫……也难怪陛下会专宠于你。”
被长者这么夸,李易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他这么优秀,平日里也没看出来啊……
“可是,你太年轻了……”秦相看着他,脸色变的郑重,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物极必反,自古以来,天子专宠的臣子,鲜有好的结局,况且,你可知,你所说的那些变法之道,最终损失的,是何人的利益?”
老皇帝的心腹之患,是某些门阀大族,他所说的这些举措,当然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若不是这样,老皇帝也不会将朝政放心的交给明珠。
“你的存在,是陛下的福气,是百姓的福气……”秦相站起来,看着他,说道:“老夫今日说的,希望你能记住。”
李易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他说的为什么,自然是以两人的立场,秦相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今天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为什么?
“老夫是秦家家主,也是景国宰相,是陛下的宰相,是百姓的宰相……,此次改制若是能够顺利推行,自当国富民强,百姓安居……”秦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抱拳一躬到底,“这一躬,老夫代满朝文武,代景国黎民……”
李易想躲已经躲不开了,事实上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秦相已经直起身子,大步的向着门外走去。
门口处,被老方刚刚带进来的某都水监官员,呆呆的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确认之后,整个人不由的石化当场。
李易走出府门的时候,一辆马车已经启动远去,他望着某个方向许久,开始有些明白,那些朝中的老“顽固”,到底顽固在哪里……
只可惜,秦相是秦相,秦家……是秦家。
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着身后的都水监官员,问道:“许少监有何事?”
那官员望着某个方向,吞咽了几口唾沫,这才道:“关于《水经注》的编纂,长丞让我来请教李大人……”
……
陈国公府。
“你说,秦相昨日去了李府,还对那李易躬身行礼?”陈冲望着对面的一位官员,皱眉道:“确认没有看错?”
那名官员摇头苦笑,“应该不会有错,消息是从都水监传出来的,据说是都水监少监亲眼所见,下官今晨调查了一番,秦相昨日……,的确去了那个地方。”
“秦相他……究竟在干什么?”陈冲眉头紧皱。
虽然同是属蜀王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