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都格外的快,还没等他将余思再回味五遍,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便在他耳边骤然崩响。
那是男女老少齐齐开口的欢呼,声音杂错但喜意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全是欢庆的面庞,一一扫视皆有仰视的味道。
或有文士作狂士相,以酒为墨击杯纵歌,豪气洒脱领众唱。
或有少女露怀春相,美目巧盼相顾流转,莺莺燕燕以作和。
马踏鲜花作锦路,卒挂香囊有留香。
裴行俭这时才忽然明白过来方才李学博说的话是何等意思,但——
疯狂上扬的嘴角令裴行俭将什么可己将什么谨记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狂士纵歌称他功!
少女怀春为他悦!
他简直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来,将此刻勋名尽揽于怀彻底沉醉。
但很快,这群凯旋健儿们不约而同唱起了路上已唱过不止一次的《破阵乐》。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
“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三千人声嘶力竭的合唱长歌在裴行俭耳边炸响,让他倏然清醒,扭头对上的便是李学博那宛如古井深潭的双眼。
这般气势恢宏的合唱当中也很难说些什么,裴行俭只看到将军对他点了点头,随后便也一起随着歌声唱了起来。
裴行俭略有一些羞惭,但很快便被新的远志所替代:
终有一日,他要如学博这般真正的让整个长安响彻云霄的欢呼,皆为他一人而鸣!
口中轻哼着破阵乐,彻底清醒过来的裴行俭甚至还有余裕扭头去打量了一下被三千余人押送在阵中的俘虏们。
吐谷浑的贼酋可汗以及其亲属,大大小小的各部头人以及其亲子,掌管这杂胡部落当中祭祀占卜的巫觋,以及一些面色麻木衣衫褴褛的奴工——这些工匠是那些杂胡头人们最为重要的资产。
长安的百姓是不屑于去羞辱敌人的,毕竟不同于那曾到过渭水的东图厥,对绝大多数来说连吐谷浑三字如何正确发音都是个问题。
因而此刻的吐谷浑勋贵们也表现不一,有人两股战战抖若筛糠,有人好奇左顾右盼,更有人满脸痴笑胡言乱语。
裴行俭顿时便有点担忧。
据说这的伏允可汗逃的飞快,那薛仁贵骑术略有欠缺追之不及便被迫放炮欲以阻拦。
结果没想到那向来没个准头的火炮竟乱中得巧,将伏允的亲卫打成粉末,将伏允坐骑吓得惊厥。
伏允这个贼酋受惊落马,变得呆呆傻傻浑如痴儿。
这个样子还怎么给陛下献舞?
理论上,薛仁贵因此擒伏允之功,若一同凯旋献俘则必为亚献。
结果薛仁贵大义凛然称青海地区还需彻底扫荡,以及吐蕃派来打探情况的使者也需有人详谈,将裴行俭扔了出来与李靖一起班师。
故而此时裴行俭便不免有些紧张。
鲜花锦簇的十里天街很快走完,堪称气势磅礴的朱雀门也已然在望。
禁军们也已经在宽阔的直街上罗列好,将朱雀城门楼子的正前彻底摒出一块庞大的空地。
在裴行俭这个高度仰望朱雀门,看到的只有圣上的华盖御扇,以及勉强能分辨的各色服饰,尤其显眼的便是最前方的两个身影,一为赤黄一为明黄,多半便是圣上和殿下。
于是裴行俭的心情便忽然紧张了起来。
在禁军的指导下裴行俭小心下马,随后跟在李靖身后亦步亦趋生怕出错。
虽此前未见顺天门献俘,但裴行俭熟读史书对此也相当清楚。
先是李靖上前正式告捷,这番言语相当冗长,但依然会有侍官一板一眼的传颂,既为上达天听,亦为昭告天下。
这番告捷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对此战的总结,苏定方薛仁贵的名字皆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