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与张飞说的没错,兄长听他们两人的话他反而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
他被兄长紧紧箍在椅子上,只需略微抬一下眼珠就能看到一张努力抑制着杀意的面庞。
眼泪和鼻涕一起从赵光义脸上奔涌而出,声音也不复此前的尖利,好似一面被捶破的烂鼓一般:
“兄长……”
赵匡胤收回双手,将玉斧在赵二肩头敲了敲道:
“我念骨肉兄弟之情,故而共享荣华富贵。”
“可惜汝这硶说嘴只晓吃酒噇饭的囚根子,视汝兄为仇寇,杀侄害弟倒诬母亲,与猪狗何异?”
玉斧敲肩这一下完全没留手,赵光义难以抑制痛呼出声,抱着肩膀滑到了地上哀嚎。
赵匡胤则不急不缓往前两步,站到了弟弟身前。
眼见卖惨并不能博得半分同情,赵光义当即一骨碌起身,虽然脑门上还有冷汗,但左手抱着右肩能感觉出来,应当还没断。
这倒也合理,毕竟玉斧并非真铁斧,只是把玩的物件罢了。
抱着肩膀,赵光义跳脚怒道:
“汝两个儿子活得好好的,还待怎样?”
这番跳脚质问让赵匡胤哑然失笑:
“汝收留那等贼寇陈说天命,勾连后宫内侍图谋不轨欲行刺朕。”
“晋王欲弑上谋反,汝却问我还待怎样?”
赵光义大急:“我哪有这般行事?”
摇摇头,赵匡胤平静道:
“等汝弑上谋反功成,自可以天子之命令史官曲笔。”
“与其如此,还不如由我代父管教,削爵远贬,令知州通判代为管教,好教汝悔改。”
“你!”赵光义脸涨得通红,他没想到不过是片刻之前听到手段,眼看着竟要落在自己身上。
若是能逃回晋王府,在事先准备之下或能鼓噪一二,寻隙或逃往北汉或逃往那契丹,皆能生。
但,此时手无寸铁不说,武艺上他也与赵大差了老远。
而且殿门那边也被赵大堵死,更别说如此身处宫中,外面还有禁军的层层包围,即便他是那赵子龙复生,单枪匹马也绝难杀出去。
一时间赵光义反倒是有点心灰意懒了,但旋即一仰头便看到殿顶上还在变幻的画面,一时间便怒从心头起,回身便是狠狠一脚:
“狗物件,坏朕基业也!”
“若待朕三年之后见此物,先灭北汉徐图契丹,如此何不能一统华夏,功追那唐宗汉武?”
一旁的赵普睁大了眼睛,虽然理智上来说他压根不相信晋王这个小身板能对一个石桌造成什么伤害,但万一呢?
好在赵普只来得及惊讶,但赵匡胤久经军阵,比脑袋更快反应的是他的身体。
“好狗胆!”
小小殿内暴喝出声令赵光义脑袋短暂“嗡”了一下,随即右脚还没踹出呢,左边小腿便已感受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于是他整个人便横着栽倒了下去,抱着小腿哀嚎不止。
紧急情况下将玉斧掷出的赵匡胤眼见得手,便也松了一口气。
不急不缓拽着兄弟的衣服将其往外拖拽了一段距离,赵匡胤方才蹲下嘲笑道:
“官家真以为,等你成事还能得后辈青睐?”
“高粱河畔的健儿,那雍熙北伐的亡人,靖康多耻事,求和割地卖子民。”
“那后辈恐怕与你这官家多有不屑也。”
赵匡胤不骂人了,但这一句句反倒是重重捶打着赵光义的心脏,让他暂时忘却疼痛辩解道:
“后人之事,与我何干?”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这句话不算很恰当,但一时间也令赵光义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兄长指的是那种种暴亡之事,还是说那宋以文抑武惹得后人以变法相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