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质问,换做任何人,都不禁为之胆寒。
可邓千秋却是气定神闲,当然,这时候的他,脸上适时地浮出了几分委屈,回道:“陛下,臣有天大的冤屈。”
百官无语,甚至有人的眼中流出了鄙视之色。
说实话,这全天下人都可以喊冤,就你邓千秋这证据确凿的事,你喊个什么冤?
到了现在,居然还嘴硬?
邓千秋继续道:“外间有传言,说是臣收受了贿赂,且数额极大,触目惊心。臣乃是太子近臣,又是诸皇子的授业恩师,敢问陛下……这样针对臣的流言蜚语,居心何在?”
这一下子,许多人心头一震,他们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邓千秋。
尤其是那胡惟庸,一双眼里,似乎掠过了一丝震撼。
这邓千秋……真不可小视啊!
这家伙,居然直接将一桩公案,转移到了朱家的家事上。
要知道,当今陛下,对于家庭的维护,向来是非比寻常的,历朝历代,也未曾有。
邓千秋的意思是,打击我就是打击太子,就是打击诸位皇子,中伤我就是中伤朱家,是造谣宫闱。
这样一捆绑,事情的性质,直接被邓千秋拉到了另外一个层次上。
此时的朱元璋沉默,没有说话,因为他在等邓千秋继续说。
邓千秋继续道:“这里头,不只牵扯到了臣,甚至还牵扯到了两个开国侯爵,兹事体大,若是任由谣言滋生,臣在想,这天下军民,会怎样想象宫中,又会怎样想象太子,会对诸皇子,生出怎样的非议?”
“正因如此,所以臣才斗胆,没有奏请陛下,这是因为……若是奏请陛下,就难免会遭人非议认为臣这样做,乃是受了陛下的庇护,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若是再造什么谣言,就更加无法预料了。”
顿了顿,邓千秋接着道:“事已至此,臣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凭借着自己,洗清自己的冤屈。何况千户所本就有缉拿叛逆,查获妖言的职责,臣只是奉公行事,何来擅自调动兵马?何况,臣为了防范有人非议,所调动的校尉,不过百人之数,事先,臣也已报备太子殿下,求得了太子殿下的许可。陛下,太子与陛下乃是一体,臣奉太子诏,澄清这件事,难道也是死罪吗?”
百官们更沉默了。
原先本是打算对邓千秋喊打喊杀之人,其中有不少人,也开始转向。
因为这一下子,真的牵涉到了太子了,在这百官之中,可有不少太子党呢!这些太子党,或是直接效忠于太子,又或者对太子有极大的好感,认为太子将来克继大统,必然能使天下一新。
这时候,对邓千秋的任何攻讦,就都等同于是直接伤害到了太子殿下。
胡惟庸听到这番话,其实已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心里叹口气,只是这转瞬之间,已开始了新的谋划。
朱元璋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噢,原来是太子让调的兵,那没事了。
当然,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的。
于是朱元璋道:“可你擅自捉拿大明公侯,此事又怎么说?”
邓千秋立马道:“陛下,臣怎敢捉拿吉安侯?当时臣不过带人,写了一份驾贴,请这吉安侯去千户所走一趟,好将事情澄清清楚而已。只是臣万万料不到的是,这吉安侯,非但大门紧闭,到了后来,竟还丧心病狂的带着家将袭我上下人等,臣这是进行反击,断没有所谓捉拿吉安侯。可是到了后来,吉安侯带人攻击亲军,臣不得已,才将他擒获,将他带至陛下的面前,一切由陛下处置。”
一切都很完美。
至少逻辑是自洽的。
邓千秋奉太子之命,下驾贴来请这位吉安侯来谈一谈,结果吉安侯抗命,居然还动手想要杀人,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