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铨之这时开口了。
诸事繁杂,他虽想当这话事人,但他也清楚,唐世勋可不是个软柿子,许多事还是单独谈清楚更为妥当。
他对严宽等人吩咐一声,示意他们前去帮助他儿子宋鸿宇以及那两个小吏,对所有青壮与家眷登记造册。
而他则起身往后区行去。
唐世勋自然明白宋铨之的意思。
他也对于威和岳三水等人交待一番,示意他们莫要与严宽等人发生矛盾,先将所有人的家眷等事处理好。
同时他又对于猛低声吩咐,让于猛去那麻谷山将他的妻儿与苏如诲等人接过来。
随后,他跟着宋铨之走去了后区。
书房内。
宋铨之也不拖沓,捻须笑道:“贤侄啊,如今这房中就你我二人,你可否与老夫说句实话,将来,你作何打算?”
“在下不知。”
唐世勋坦诚地摇头,苦笑道:“世道崩乱如斯,何处还有净土?”
“哎!是啊!何处是净土?”
宋铨之神色黯然,叹息道:“老夫也不知啊!”
这时,敲门声响起,一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提着壶热水进来,随后告辞离去。
女子名叫宋岚儿,是宋铨之的女儿。
宋铨之一边沏茶一边好奇地问道:“贤侄,为何这些难民妇孺中,没有你的家人?”
唐世勋接过茶来答道:“在下的妻儿还在峡谷外,适才我已让于猛兄弟去接她们了。”
“哦?”
宋铨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奇道:“如此说来,你是为了帮助那于家兄弟而行此义举?”
“嗯。”
唐世勋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默默地品着茶。
他在心里斟酌片刻后,笑问:“夫子,你可是打算将来便在这山寨里定居了?”
“非也!”
宋铨之毫不犹豫地摇头,正色道:“世道虽崩乱如斯,但老夫从未有过避世之心!”
随后,他注视着世勋的双目,笑问:“难道,贤侄想在此定居?”
“非也!”
唐世勋毫不迟疑地摇头,沉声道:“此地虽看似险峻,但并非长久安定之所……”
他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之前他曾站在山寨大门外,仔细地观察过这小狼山寨的地势。
虽说只有一条石阶小道能上山,确有一夫当关之险。
然而,险则险矣,实为孤寨。
这小狼山乃是石山,且半山腰的山寨里容纳人数极为有限。
若非山贼们外出劫掠,又有那还未归来的三当家薛正在外购置补给,单靠山贼家眷种植的些蔬菜和散养的鸡鸭,根本无法供应多少人的伙食。
而且,除了上山的正道,四周皆为沼泽与峭壁。
想要开辟农田?谈何容易。
“嗯!贤侄所言有理。”
宋铨之若有所思地捻须颔首,眼中满是赞同之色。
他来此数月,四周地形早已了然于胸,对于世勋所言自然认可。
但他没想到,唐世勋只是昨日才来此,就已将四周地形了解得如此透彻。
不过,他此时在思考的却是另一件事。
因为他从世勋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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