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伊人说到这却突然住了口,她张开双臂娇声道:“奴家累了,抱奴家去床上歇息嘛!”
唐世勋极为不满这小娘皮吊他胃口,不过这会儿已到了子时,且伊人怀孕四个月,这两日又由衡山赶回衡阳城,有些疲乏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唐世勋将韩伊人横抱至一旁宽敞舒适的架子床上,他则靠坐于床头准备好纸笔,静待伊人继续讲述。
韩伊人的脑袋舒服地枕着唐世勋的大腿,她一脸享受地闭上双眸低声说道,在崇祯十五年,即前年的十月十七夜里,当惠王爷听裴公子提出了这等无理的要求以后顿时便气笑了。
不过惠王并未因此而命人杖责裴公子,因裴公子也不过是个传话筒而已。
况且楚王、荆王和荣王的部分船队还在由各自封地运往洞庭湖的途中,负责护送的又是赵炎麾下的将士与湖广北部的锦衣卫,若是惠王将裴公子给打杀了,恐怕裴千户和赵炎都能将那不计其数的王府宝物全给侵吞了去。
当时在场的王上庸老将军也甚是无奈,虽然赵炎是他麾下的将领,但赵炎有其独立的营头,何况楚王、荆王和荣王的家当委实太过庞大,王上庸很明白,若是惠王爷和桂王爷不让利,赵炎那厮还真有可能与裴家合伙堵着楚王等藩王的船队不让过洞庭湖。
而惠王朱常润在阴沉着脸思索许久之后,提出了一个让王上庸、韩伊人和裴公子皆大惊失色的新提议,他先是和颜悦色地对裴公子表示感谢,若非裴家和赵炎的帮助,他那些‘微薄’的家当岂能顺利地运去衡州府?
随后惠王不待裴公子谢恩便话锋一转,悲天悯人地叹道,如今这世道谁不难?裴家和赵炎将军难,他和桂王也难呐!既然大家都难,那么楚王、荆王和荣王的家当,他便代替桂王重新拟定一个分配之法便是。
惠王提出,将楚王等三位藩王的家当分成三份,其中惠王和桂王占五成,裴家和赵炎占四成,韩家和王上庸占一成,如何?
此话一出,韩伊人、王上庸和裴公子皆惊呆了,若是按惠王这等分法,那么楚王、荆王和荣王的家当岂非被瓜分得一干二净?但三人又岂会、岂敢提出异议?
若按此分法,以一千两黄金为例,惠王与桂王得五百两,韩伊人与王上庸分得一百两,裴家与赵炎能分得四百两!谁都能得到比之前更多的利益,又有谁会跟如此大利过不去?
至于楚王、荆王和荣王?韩伊人、裴公子与王上庸已是从惠王的提议当中品味出了答案。
此后直至前年的年底,荆王府和荣王府的大半宝物皆被运走,楚王府亦被运走了小半,而三个藩王府留下的宝物依旧价值连城,可在当时的局势之下,裴家和赵烈已无法继续为这三位藩王运送家当。
到了去年的年初,即崇祯十六年,湖广的北部噩耗频发。
献贼于年初破黄州府蓟州,而在此之前的半个月,荆王与家眷已经在裴公子的‘帮助’下乔装逃至岳州府城巴陵,然而荆王登舟入洞庭湖以后船沉,只余一襁褓中的荆王幼子被救。
同样是在去年年初,闯贼李自成夺下湖广承天府,而就藩于此的荣王在裴公子的父亲裴千户的帮助下逃至承天府最南端的洪湖。
在即将越过洪湖去往岳州府临湘县的鸭栏矶途中,荣王与家眷遭遇山匪,游击将军赵炎虽力战护之,奈何山匪势大,荣王一脉阖家被害,只余荣王的一个年幼的庶子被赵炎舍命救走。
当荆王唯一的幼子和荣王唯一的庶子被送至长沙府城的吉王府之后,惠王与吉王皆捶胸顿足痛哭流涕,而惠王更是当众咬破手指写下血书,并命人将此噩耗血书送给衡州府的桂王。
惠王做这些自是要给吉王看,而这第七代吉王朱慈灶已是属于惠王朱常润的孙辈,当时献贼肆虐湖广的传闻谣言已传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