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走到冰箱那儿,桂英按照以前说明书里的方法在尝试。
不工作不赚钱也就算了,水管不会修、灯泡不会换,现在冰箱坏了也指望婆娘回来弄!老马沉了一口气,心里暗忖赶紧走赶紧走!再待在这儿指不定气出啥毛病来!
几分钟后,桂英调好了冰箱温度,三口子又一伙过来了,原样坐在沙发上,致远继续给桂英按肩膀、揉脖子。致远和仔仔许是未察觉到老头的脸色,桂英扫了一眼早知他不高兴了,她也不问,自个跟老公孩子聊自个的,懒得理会老头那摊怨事。
十一点半,仔仔回房睡觉,致远收拾屋子整理床铺,桂英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你累了回房睡去!明天还要上班呢!”老马对桂英说。
“嗯。”桂英半睡半醒里轻哼一声。
老马见她没睡着也能听见,于是正经威色地开口说“你一个女人家天天在外面跑,他个大男人天天关在屋里不见人!这叫什么事儿!一个男人不踏入社会怎么混?哎我都担心他时间越长越难融进社会。我待了两月就没见他跟什么人说过话——他的社交圈还没有漾漾大!他不能永远不见人对不对?有老婆孩子就得养家不是?不能总让一个女人养着呀!养了四五年了还要养多久?难不成让你一个婆娘家养他一辈子!你乐意我可不乐意!”
反正自己要走了,不说白不说,也不挑挑拣拣了,老马直说他最想说的话。
桂英蓬头散发地艰难地坐了起来,两手抱胸,凝视老头,怕致远听见她刻意压低嗓子说“我说了一百遍了,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为了孩子!你以为他乐意辞掉工作吗?他现在在写小说,在努力,在调整,你没听过中年危机这个词吗?”桂英说得激动,左手握拳不住地捶沙发。
老马合住扇子,坐直身子道“狗屁个中年危机!矫情!明明是性格问题、能力问题、态度问题,扯什么中年危机!哪有中年人四十来岁在家里带娃一带带了好几年的?我是替你着想,你还替他说话!你一天到头能陪漾漾多久?娃儿天天晚上巴巴地等着你,有几回是她没睡你回来了?你算算你一周能陪她几天?他现在四十五了不工作几岁工作?五十岁还是六十岁?我一说他你就急一说他你就急,四十岁人了分不清好歹!”
父女两压低声音在客厅里吵嘴,致远早觉察到了,虽听不清在说什么,但猜测肯定是与自己相关。
“我家里的日子我乐意这样过,行不行?你要走了还说这个干什么?”桂英瞪着老头问。
“哼,你乐意我不乐意!只要我在,我就要矫枉过正,把这个掰过来!哼!”老马双手抱胸看着左脚。
“下周你就不在这啦,说这个有意思吗?”桂英说完抱着胸气呼呼地回屋里了。
“哼!”老马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口,他在客厅坐了许久,待微微平静了才回房睡觉。
桂英晚上睡下后,本是一碰枕头立马睡着,被老头这么一说,怎么也睡不着了。不知道是自己习惯了又忙又累、早出晚归还是真觉得女主外男主内的结构无所谓,亦或是她潜意识里早已把养家糊口当成了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业务好也就罢了,只是近来退展的太多了,公司上下人人自危,个个传言下半年的展会要大亏损。若真是亏损了,她这个业务经理必然是首当其冲。怎么办呢?桂英唉声叹气地无法入睡,工作上的事情致远又丝毫帮不了她,只能靠自己。可她工作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衰败、锐减的经济逆势。
午夜过后,黑夜之中,中年女人想起了另一个人——王福逸。他从安科展之初便跟着老钱总,见过公司的大起大落,也经过行业的大起大落,他多少是见过大世面、经过大场面的人——他肯定有法子。一想到王福逸,桂英如找到救星一般,一颗心不再绷着了,缓缓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