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上 晓星回家一地萧条 老马出门撞鬼逢妖(1 / 5)

这个地方真是生活的魔窟,凡待在这里的必然堕落,凡离开此处都有生机!上午十点,包晓星一个人坐在自家黑漆漆的铺子里,颤着五脏六腑哭着笑、笑着哭,好似神经病一般。想到今早自己一个人回家的情景,像个寡妇似的,想到这家里处境卑微的老人、受到冷落的孩子和日日酒醉的男人,心里难受极了,那泪更是不值钱地流个没完。

这一日早上六点,包晓星下了火车,自个提着箱子出了车站。一个结婚十八年、有了两孩子的中年母亲还指望谁会来接她呢!想也枉然,自找可怜。包晓星在车站外的小街上吃了份四块钱的早餐,然后坐公交车回农批市场看孩子和老人。连坐了二十个小时的火车,头发脸上油油的、身上又湿又脏、精神也困顿。八点多打着哈欠到了市场里,远瞅着自家铺子的门冷冷地关着。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进了铺子,一楼没人,上了二楼一看,儿子和公公不在——该是上学去了。不知钟理在没在房间——晓星习惯性地走到了房门口抓住把柄欲要开门,忽然停了脚、住了手,下楼了。

腐蚀心灵的黑暗和陈旧,没必要多看一眼。

中年女人累得流眼泪、打哈欠,见不到人心里不放心,只得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靠着等,想等孩子爷爷回来了招呼一声便回富春小区补觉。晓星靠在沙发上,眼皮半闭着打量这铺子——桌椅板凳全是乱的,她在的时候进铺子里的第一件事永远是将这些家具各归其位。茶几上很脏,有油渍、有茶渍、有饭粒、有烟头烟灰……她在的时候每天抹三遍。老人家照顾孩子、做饭加卖货已然辛苦,她从不怪老人,反倒感谢公公这么多年对她这个小家的无私扶持。门口的货收拾得还算齐整,可沙发上的毛巾、椅子背的背心、楼梯口的一只鞋、她脚下的橡皮、柜台上的菜盘子和盘子里的半个油饼……若不是为了孩子,包晓星根本无法容忍自己的生活成了这个样子。

小沙发靠门的那头扶手歪了,靠里的这头扶手太膈应,晓星怎么靠着、躺着都不舒服,索性,她站起来坐在柜台那查账。她先把客户微信支付到她手机里的金额统计了一下,又把柜台抽屉里的现金数了一下,一个四百七十七,一个两百三十八。她出去了六天,就这点营收,不够她一张信用卡欠款额度的一月利息!

包晓星心里又沉又坠,真希望孩子开学花了很多,老人也从这里取了很多现金去买菜买东西。倘真是这点营收……心沉坠死人,忧思成疾疚。晓星压力大得忽然胸闷起来。

已经九点半了,老人还没回来,晓星觉得奇怪,给孩子爷爷打了个电话。不问不知,一问惊了一下。原来梅梅爷爷上班了!他找了个清洁工的工作,九月一号上的班,在离市场五六公里的一条街上,此时此刻正在扫大街呢。

晓星震撼不已,想来老人家该是早有准备了,前段时间梅梅上学前,老汉总是前半天不在铺子里,恐怕那时候就有打算了。家里境况如此,连梅梅都知道打工赚钱、连学成都知道不随意买玩具,何况是他老人家呢!怕是老早想打工了,只不愿让梅梅看见罢了。晓星鼻子一辣,流下了两行热泪。可悲呀!四十多的儿子天天睡大觉,快七十的老人出门扫大街!可笑呀!

想到这里,晓星二话不说,关了门拉着箱子回富春小区了。

今早仔仔上学走了后,致远照看漾漾起床洗漱,桂英也起来准备上班了。老马这几天与漾漾格外亲近,漾漾坐在餐厅吃饭时,向来躺在摇椅上望云抽烟的老马竟主动过来和漾漾聊天。

“好吃不?”老马低头慈爱地问。

漾漾发着呆,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桌面仿佛要盯穿一般,两小手端着碗低头喝粥,好似没听见,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

“哈哈哈……”老马瞧着小孙女欢喜,自个笑了。

致远收拾好书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