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团队临时取消合约的变故,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雨林织语”核心团队中漾开了层层涟漪。最初的错愕过后,一种更为凝重的情绪弥漫开来。这绝非偶然的“档期冲突”,而是一次精准的、带着明确敌意的试探性攻击。
高槿之立即召集了诺罗、许兮若、卡朋长老以及几位关键寨老,在村寨中心的议事棚屋里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昏黄的汽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每个人的脸色映照得明暗不定。
“宏远的手,比我们想象伸得更长,也更脏。”高槿之的声音平静,却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他们不再满足于散布流言和上层游说,开始直接掐我们的喉咙了。宣传渠道,尤其是高质量的影像传播,对于‘记忆经纬’这样的高端产品线至关重要。没有视觉冲击力,没有专业的故事呈现,单靠文字很难在纷繁的市场中打动那些追求独特体验和情感价值的消费者。”
许兮若补充道,她已经尝试通过自己的人脉联系省城乃至更远地方的摄影师,但反馈都不理想。要么是对方一听项目地点就委婉拒绝,要么是报价高得离谱,明显带着不愿接手的暗示。“他们似乎在摄影圈内也散布了不利于我们的消息,或者说,施加了某种压力。”她秀眉紧蹙,以往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疲惫与忧虑。
诺罗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想起父亲索贡之前的动摇,一种被无形网络紧紧束缚的窒息感扑面而来。“他们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让我们的声音传不出去,让我们的东西卖不出去!”
卡朋长老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明:“山林里的猛兽,捕猎时总会先切断猎物的退路,制造恐慌。孩子们,恐慌,正是他们想看到的。我们一乱,阵脚就散了。”
高槿之点了点头:“长老说得对。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他们切断一条路,我们就开辟另一条。专业的摄影师请不来,我们就自己来!”
“自己来?”诺罗和几个年轻人都愣住了。
“没错。”高槿之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许兮若和诺罗身上,“兮若,你有深厚的审美功底和叙事能力。诺罗,你对雨林的一草一木、光影变化最为熟悉。我们还有这么多拥有智能手机、对家乡充满热爱的年轻人。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记录,自己讲述?”
这个提议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压抑的气氛。自己讲述?这意味着完全掌控话语权,不再受制于外人,但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挑战——技术、设备、后期制作,都是横亘在眼前的难题。
“设备呢?专业的摄像机、灯光、剪辑……”许兮若提出现实问题。
“我们不需要一开始就追求电影级的大片效果。”高槿之思路愈发清晰,“我们要的是‘真实’和‘真诚’。用我们现有的设备,智能手机、那台用于规划的平板电脑,再想办法添置一些基础的手持稳定器、收音麦克风。重点是内容,是织娘们指尖流淌的情感,是诺罗讲述森林传说时眼中的光芒,是村民们协作劳作的默契。这种原生态的、未经雕琢的真实感,或许正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力量。”
这个想法点燃了年轻人心中的火种。自己记录自己的故事,自己为自己的文化代言,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具吸引力和 empowering(赋能)的过程。
会议决定,立即成立一个临时的“村落影像小组”,由许兮若和诺罗共同负责,招募对摄影、录像有兴趣的年轻人,同时鼓励所有村民用手机记录下日常生活的点滴,尤其是与织锦、雨林导览、社区议事相关的场景。
接下来的几天,村落里悄然兴起了一股“拍摄热”。年轻人举着手机,像探索新大陆一样,寻找着最美的角度。他们拍下晨光中玛诺奶奶坐在织机前,苍老的手指牵引着五彩丝线的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