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柜眼睛一亮,“是不远,前几年我男人还去花溪县买过粮食呢。”
杨氏被她一提醒,也想起朝廷一个奇葩规定,不准粮商进定南城卖粮。
女掌柜看出她脸上的疑惑,双手撑在柜台上笑道:“狗屁的朝廷,百八十年不一定能想起我们来,一想起就准没好事,不准粮商卖粮,诶唷,怎么不干脆发一个圣旨,叫我们自个饿死自个得了。”
她说话带着乡音,像拨算盘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
杨氏觉得她说话很有趣,笑问道:“如今可是准了?”
女掌柜忍不住摇头摆手,“听说朝廷没钱,正想法子到处抠钱呢,哪还有功夫管我们啊。就是要管,这么远的路,跑死十匹马都要二十多天才能到。”
所以偏远府县的唯一好处,就是朝廷有什么旨意,可以用路途遥远,消息闭塞搪塞过去。
就像现在,朝廷好在几年前就没空管定南城,都忙着在朝堂上打嘴仗呢,互相推诿。
吵完澄州的事,又吵到户部空虚,银钱的去向,说要彻查,但说了大半年也没看谁查过,反而是互相扯皮。
官场上就是这是这样,小事大办,大事小了,皇帝没有雷霆手段,下面当官的就能拖就拖,能推就推,拖脱到最后只会是一笔烂账,哪怕查出来了也不好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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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不干净,不一起下水想站在岸上独善其身的人就会面临群起而攻。
这世道永远没有彻底清明的那一天,哪怕再贤明的君主,再廉洁的朝臣,底下也藏着数不清的蛇鼠。
但不能因为蛇鼠灭不干净,就选择放纵妥协,世道,越清正就越白一分。
日光渐沉,杨氏的视线穿过门窗街巷径直落到城墙之上。
明明是最不平安之地,但又是最让人心安之处。
女掌柜撑着下颌,不太乐意说那些糟心事,只略微放了几句豪言,说打仗归朝廷管,但过日子可不归他们管,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读书人,只会给别人找事。
杨氏缓缓收回心神,帮忙解释了两句,“前些年有商队借贩粮之便,私下倒卖盐铁到逐元部。”
这罪名不小,私贩盐铁就足以杀头,更别说勾结蛮人,背祖叛国,诛三族都算轻的。
女掌柜面色陡然一变,眼神也凌厉了起来,她咬着牙捶桌道:“我说呢,那帮狗娘养的怎么还没饿死。”
她运了运气,在心里问候了一群人的祖宗十八代,然后挤出一个笑脸,尽量柔着嗓子道:“娘子头回来我们定南城吧?那可得好好玩玩了。我们这边就是看着糙,但其他地方都可好着哩,有好酒好肉,良弓俊马,儿郎女郎也是个顶个的好。东市有最新鲜最好吃的牛羊,滋味那个香,吃三斤都不够。不过酒水差了点。要说最好的酒,还得是将军府对门的小酒铺,有一碗将军令,香的很,味道也烈,就是不醉人。”
说到这,女掌柜不由愤愤起来,“黑心窝子的酒掌柜,年年都涨价,去年二钱银子一角酒,今年二两酒就要就要七十文,贵到天上去了。”
杨氏本想先上楼收拾一下行李,但余光看见赵老四带着几个孩子出门,她就继续站着跟掌柜说话,顺便打探了一下马市,以及马匹牛羊的市价。
客栈对面就有卖吃食的,羊肉羊杂汤面,羊肉包子羊肉饼,还有炙羊肉炖羊肉,罐子里咕嘟咕嘟煮着热羊奶。
蓉宝进城的时候还不饿,但被香味一勾,看到什么都想吃。
赵老四觉得羊肉看着挺好吃的,就拍了拍蓉宝的脑袋,吩咐道:“去喊你娘过来。”
蓉宝挑了一块看起来很好吃的肉,再三强调道:“爹,我要一个人吃一大块肉。”
赵老四正在跟摊主买包子,闻言侧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