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里的是一杯花茶,透过茶盖都能闻到里面金丝菊花叶的芳香。
他们看上去是来给无量阁里的人送饭,但是看着他俩凝重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身姿,这房间内的人必定不那么好惹。
“你慢点,莫要把花茶洒了。”端着饭菜的小弟子眼见另一弟子手里的茶杯在上下颠簸,眼看就要将茶水泼洒出来了,忍不住嗔怪了他一声。
“洒出来又如何,我料定大师兄他不会喝的。”那个弟子不甘示弱,但还是放缓了脚步。
“常七,你说大师兄究竟是怎么了,当年的他是何等的威风八面,除了天山派的余子清,谁能和他一较高下,怎么突然就颓废了呢!”
“谁知道呢。”常七小道士摇了摇小脑袋,轻声叹了口气,“唉,要是大师兄还如十二年前一样,这金榜的第一又岂轮得到这无念和尚来坐。”
蜀山自然也已收到了天机阁的群英榜,只是掌门道长们向来对谁是那第一并不在意,只有那些小弟子闲来时会无意间聊一聊。
“你说我们大师兄会不会如同那十五年前的余子清一样,突然堕入魔道啊?”常七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声音突然高了一分。
“嘘,你小声点。”常一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赶忙腾出一只手捂着了他的嘴。
正说着他们二人已经来到了无量阁的一座雅房前。
房子的柱子用的是红木,门是檀木沙纸,看上去一拳可破,弱不禁风。
可笑的是就是这看上去一脚便可踹破的门上竟然挂着一把一尺长的大锁,似乎是为了不让房间里的人出来。
小道士,不,他叫常一。
常一将耳朵侧在那一层薄薄地纱窗上,确信里面传来了轻微的呼声,才从怀里掏出一枚一指长的钥匙,轻轻地打开了那房门。
檀木房门的锁刚刚打开,就有一个人影破门而出,和准备走进房间里的常一常七撞了个满怀。
他们手里端着的两个盘子朝着天空飞去,米饭和小菜在空中翻滚,茶杯里的花茶也洒了出来。它们和瓷器一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着地面坠去。
眼看下一秒就要摔碎在地上,常一和常七的脸色煞白,伸出手慌乱地想要去接住那落地的碗和杯子。
那道人影早已抢先一步,他脚下一旋,便接住了常一手里的盘子,那一碗米饭和小菜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吸引,竟硬生生回到了碗里轻轻落在了他手里的盘子上。
接着他伸出修长有力的两指握住那个茶杯,一个海底捞月,竟将那泼洒出来的花茶竟数收入杯中,一滴未漏。
都说覆水难收,可是在他眼中什么才算的上是泼出去的?
“大师兄。”常一常七眼见茶和饭都已得救,这才安然下来,看清了那个身影。
他没有穿着蜀山的深蓝色道袍,反而穿着一件灰白色的长衣,上面用青丝纹着几株牡丹花,看上去像是哪家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穿的。
只是他睁不开的眼睛,下巴上长短不一的胡渣,以及满脸的颓败沧桑感,让人猜不透他是什么年纪了。
如果没有人说他是谁,恐怕谁也认不出蜀山的大弟子,李宗盛,十二年前的天才少年竟会是他。
“多谢大师兄出手相助,还请师兄回到房间内。”常一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声音恭敬有礼。
李宗盛仿佛并未听到,他依旧是那副没有睡醒的模样,满身刺鼻的酒味让人怀疑他不是没睡醒,而是喝多了。
此刻的他眯着眼,打量着手里端着的那杯花茶,里面的金丝菊叶缓缓浮沉,宛若起舞翩跹的菊花仙子。
茶水呈黄绿色,散发着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色泽。
“好茶,好茶。”他轻声赞叹着,举起茶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