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旗依旧如往昔,行走在挣钱的路上,他知道:这个家正在走下坡路,大哥废了,13年之后,再回贾家沟,那会是怎样一种情景?二哥不会再回到贾家沟,这些年杳无音讯已经证明一切,李宏图四平八板就那样了,至于父亲,已经行走在颓废边缘,李红军羽翼未丰,还要再走再看,一蹶不振成了这个家的主基调,想想让人后怕呀!表面上李红旗还和往日一样,与人谈笑风生,该吃的时候,该喝的时候喝,该有的潇洒,甚至回家还和王红调情,与刘彩凤飙意,怎么舒服怎么来,但内心多了一丝慌张,银行里的账可是如水蹭蹭蹭往上长,这是一棵不砍断就疯长的树,压抑的心,无法放飞,即使回来,也不再对我进行“谆谆教导”,而是平和和我谈生意经,谈谈就走,时间上很短,如蜻蜓在点水,你会感觉时间上太过匆忙,好像他在赶任务,这种变化一开始或许我并没有觉察,目前,有两大艰巨任务摆在他们面前:一是欠账,压力的确山大;另一个就是造儿子计划,这已经是作为严肃课题,被提上议事日程,他也明白:要跟父亲一样,生出一大堆孩子,这几乎是痴人说梦!孩子多有多的好处,尽管良莠不齐,但有平庸的,就有睿智,仅以撞船事件为例,如果没有他的存在,这得被坑多少钱?但他至少应当有一两个儿子,如果最终没有,他将有何颜面,在别人面前,指手划脚?就冲他们的身体,他也不相信自己会没有儿子,时间问题,他吹了一口气。
李红旗深感整个家庭,有马陷淤泥的下坠感觉,如果父亲颓废,他带来的连锁反应,会影响到全家,所以每当父子一见面,必谈未来家庭走向的问题,这是敏感且绕不开的话题,尚若李宜忠能够听进去,在什么地方跌倒,就在什么地方爬起来,是完全可以在有生之年,再次辉煌,一个人或一个家庭处于劣势时,不需要碎碎念,而是需要默不作声去奋斗,然而,这样的耐心,已经被残酷的现实击垮,就像经历过一场战争,看到的是满目疮痍,忧伤之气,从土地上弥散出来,那种焦糊的味道,刺激人的嗅觉器官。
生意已经变成一种应付,但凡有一丝不爽,立马取消,宁愿闲呆,不愿意尝试,渐渐的有些生意不再上门,李宏图那些就像个打工仔,生意怎样,他并不关心,薛萍在他和祁秀娥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时,彻底掐断他最后一丝念想,他已经习惯孤独,这一次薛萍的决定,只不过更彻底一些,日子像瓶里香油,在瓶子摇晃,被脱了皮的油花子,坠落瓶壁上,半天下不到底,这父子俩各有千秋,不怎么贴钱,也不怎么挣钱,每个月底一交账,李红旗急得拍桌子,一艘大船竟然挣不过赤手空拳的,这太让汗颜了,李红旗最终提出:如果下个月再挣不到钱,他们上岸经营豆腐房,自己和嵇秀铃去开大船,他的提议:立刻遭到李宜忠反对,“我就干这个!”
“那你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话虽糙,理不糙,“我们不能过逍遥的日子,我们已经错失了那样的机会,银行里钱,老是拖欠,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吗?”任何时候,没有比李红旗更清醒,“如果再不行,就卖了船还账,你们回乡下去,所有债务,按人头平分,我妈的那一份由我来承担,她老了,她干不动了,她生养了我,我要对她负责!”李红旗这话掷地有声。
“这样也行!李红军那份只好由他自己承担了,反正我没有问题!”李宏图把烟很命了往里吸。
“闹了半天,你狗日的就是挤兑我一个人?你把老子看扁了,我能挣大钱的时候,你还撒尿和泥嘞,究竟怎么办?要召开家庭会议吗?那就把在外打工的李红军招呼回来,我们立一份家庭协议,责任到人,共同承担债务,我同意卖船,你呢?”李宜忠问李宏图。
“既然尿不到一个壶里,我同意!”李宏图把烟蒂扔到地上,用脚使劲拧捻,并吐了一口唾沫。“那四你就吃点儿亏,连我妈的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