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赫伏诛,断了萧衍一臂,固然可喜,但他临死前关于忘情蛊的警示犹如一根尖针扎在萧南昀的心上。
林觉活动了下手腕,随后又擦去了脸颊上的血痕,略显凌乱的发丝贴合在面颊上,被汗水浸湿。
望着熊熊的火光,林觉突感头疼欲裂,他抱头蹲在地上,嘴唇紧抿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隐隐觉得是忘情蛊发作了。
“他说的……”林觉声音带着颤抖,显然已经不能忍受头疼的剧烈,“关于蛊毒的事……”
萧南昀察觉到林觉的不对劲,要给林觉把脉,触上他的脉搏,指尖传来的脉象让他心头一沉,“脉象紊乱,丹田阻塞,气息阻滞,如老牛拉车一般犁不动地,还有一股脉息如奔流的瀑布飞流湍急,两股脉息相撞便是脉象紊乱的根源。”
“沈羽赫这老贼,所言非虚!”萧南昀在心中暗暗道,“表哥,你要撑住,我就带你去医馆施针。”
“好……”林觉勉强应下,随后昏厥而睡,萧南昀背上林觉往医馆赶去。
深夜的医馆早已闭门,老大夫披衣来迎,见萧南昀衣着不凡,背上公子虽面色苍白却难掩贵气,忙将人引入内室。
老大夫二话不说搭上林觉的脉搏,脸色瞬间大变,“这……这是走火入魔之兆?不对,似有外邪侵扰心脉!”
“是南疆蛊毒。”萧南昀言简意赅,“老先生,可否暂时压制?”
“老朽尽力一试!需以金针渡穴,疏导淤堵,镇住乱窜的气血。但此法治标不治本,根源在那蛊虫……”
“老先生开始吧。”
第一针下去的时候,原本无法回应的林觉骤然苏醒,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鬓发,喉咙里溢出压抑的痛苦呻吟。
渐渐的,他的眼神涣散,因剧痛而本能挣扎,榻上的林觉双手紧紧抓着榻沿。萧南昀见状,用巧劲按住他的双臂,以防他伤到自己耽误老大夫的治疗。
老大夫凝神静气,取出长长的金针,在蜡烛上燎过,温热的针头精准地刺入林觉头顶、胸口、背脊的数处大穴。
每一针落下,林觉的痛苦就加剧一分,束缚他手腕的布条勒出深深红痕,甚至有血丝渗出,很是渗人。
他喉间滚出一滩鲜血,萧南昀拿多余的布条给他擦拭,冷汗早已将衣衫彻底浸透,如同刚刚从水桶里捞出来一样。
他看着林觉承受痛苦的模样,庆幸此蛊没在自己身上,想起此蛊是戚星颜所下,“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都是一样的歹毒。”
他又想起沈羽赫临死前的警示,眼底寒芒乍现。虽然林觉是他的情敌,他也不想他出事,不然劳累昭昭费神。
施针过程漫长而煎熬,萧南昀为了压制林觉,额角也泛着细汗,灯光下他的鼻头也挂着汗珠。
当最后一根金针取出,林觉不再挣扎,只剩下胸膛微弱的起伏和破碎的喘息。
他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房顶,浑身如同泄力了一般,脆弱易碎。
老大夫抹了把汗,声音带着疲惫和后怕:“贵人,暂时……压制住了。但公子元气大伤,需静养。而且,下次发作……恐怕会更为猛烈。若要根除,非找到解蛊之法不可。”
老大夫转身去让药童煎药去了,那药童是老大夫的孙子,刚刚睡醒还有些懵懵然。
萧南昀注视着榻上虚弱不堪的林觉,缓缓松开已然僵硬的手指,帮他处理手上的伤口。
他替林觉拉好滑落的薄被,“我知道了,有劳先生,这是诊金。”
萧南昀给林觉喂下汤药之后,萧南昀在榻边坐下,闻着室内的药香,以手支额渐入浅眠。
夜色在药香的氤氲中缓缓流淌,医馆内室,烛火摇曳,映照着两张同样疲惫却各怀心事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