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往我的嘴里塞些硬物,让我不许出声,再用鞭子一鞭一鞭打得我皮开肉绽。这些我能够忍受,因为我曾经就这样忍受欺凌。我知道怎么样讨他欢心,我整天整天地钻到他怀里,我和他形影不离,我在街上亲吻他……可我止不住我的厌恶。以至于到现在,每一天,我闭上眼睛都记得他对我做的事。”
“你这样憎恨这一切,又不能逃离。”王初梨道,“你没有想过杀了他或者自杀吗?”
“结果都是一样的。”陆时萩淡淡道,“而且我那时候还小,几乎是将他当作是自己的至亲对待,是我爷爷之后的另一个至亲。他宠爱我,为我不惜代价,为我解开了几乎不能解开的毒,还讲我一点一点抚养大。而我要做的,只是满足他的这一点爱好就可以。各取所需,算不算?”
他的抚摸和亲吻,他的凶恶和温柔,他的阴晴不定,他的出现与消失,消失得无边无际。啊,少年美好的身体,罪恶的花,撕裂的疼痛,应有的补偿,绵羊般乖巧的笑容背后的狼子野心,虚假的情绪,短暂和永恒。
“活下去,”赵伸摸着他的头说道,“到我看见你长大的那一天。”
逢场作戏罢了。
王初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吐出来,问道:“你那时候几岁?”
“七八岁。”
王初梨愣了一愣,道:“那他该死。死不足惜。”
“我的心智也许有十几岁,小叫花子早当家。可我的身体不会骗人……王姑娘七八岁的时候也许在玩过家家吧?”
王初梨笑道:“在读书习武呢。”
“那可真好。”陆时萩道,“比起为了活下去而做这些事,能润物无声地学这些,真是太好了。”
王初梨清了清嗓,叹了一声,下巴往膝盖之间埋。
陆时萩道:“他想做什么,我便怂恿他,最后却让他落得这种田地,也不知是我太纵容,还是他太贪心。”陆时萩叹了口气,沉默了一阵,道,“不过想来想去,还真是我的错呢。直到后来他被抓回去,还是惦念着我,将我安排给圣女大人,又辗转地给了我官位名分。是我负了他。”
“我听说他疯了,他是怎么做到的能提前做这么多事的啊?”
“这些事,是他从一开始就规划过的。既然买了东西回来,就得让它从一而终。他知道他的癖好会给人带来痛苦,因此早早地想着给些好处。而且,他非常希望我能够活下去,也许是作为一个证明,证明我是他的。除此以外,他还致力于帮我查询我的身世,可惜在他活着的时候,还没有结果。于是辗转到我新的主人处,他们也对此事很上心……”
“你的身世?”
“对。不是很奇怪吗?”陆时萩笑道:“失去了记忆,顺着河漂流到汴京,全身上下只一张纸,写着我的不知是不是完整的名字——王姑娘?”
陆时萩说着,突然看见王初梨的脸色迅速地白了下去。他心下觉得奇怪,这种白是苍白惨白没有血色的白,是一下子发生又不可逆转,似是疲惫,似是病痛,然而这样的神情只在她脸上闪过一瞬间,很快地,她抬头,继续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期盼他继续说下去。
“你还好吗?”他关切地问了声,“哪里不舒服?”
王初梨摇摇头:“我很好。可是什么?”
她很是逞强的样子。
陆时萩隐隐约约心里一沉。然而这样的感觉又是心比心理活动更深一层的思索,在要谈论的事情之前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方才压下了自己的怀疑,准备继续和她聊些什么——王初梨突然像是一个散架的稻草人,直挺挺地朝地上倒下去。
陆时萩伸手扶着她,唤道:“王姑娘……”
没有回音。血腥气钻进他的鼻腔,他微微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