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结巴了?也就是不紧张不害怕了!
淮王眸色一变,轻轻拂袖,“令尊和令弟的伤不用担心,我会让府医前来医治。他们将来的生计,你也不必忧心,仕途自有我看顾。”
言罢,不再停留,从那重新堆起来的破门缝隙里钻了出去。
庄姬愣在原处,默默掉泪。
***
午后,略有闲情。
方知雨撑着下巴看天,天色灰蒙蒙,没有阳光也不见雪意,阴冷阴冷的。
“什么时候回去呀?”
她想母妃了,想温软的床,想小炉子里的汤……
淮王府都要把她惯坏了,什么都是最好的。
宋筠从后将她抱住,下颌自然而然搭在她颈窝里,“稍晚些时候才回。现下还有一件事,需要世子妃出面。”
方知雨皱眉,“好烦啊!要把我往死里用啊!”
宋筠笑她口无遮拦,外头有人来报。
“禀世子、世子妃,那家妇人已经带到。”
是被害死男丁那家的八个妇孺!
宋筠本不想插手,但既然世子妃洞破了九和县官员贪污藏私之大案,功劳都属于淮王了,某些名声自然得是她的。
但方知雨却噘起嘴来,“世子,您认为,我现在适合出去见人?”
她的小手指轻轻勾了勾衣襟……是昨夜被宋筠扯坏的。
宋筠忙伸手替她掩了,“我的错,我的错,别张扬。”
***
案子定在县衙审。
县丞和涉案人员全都押到场,衙门口挤满了人。
那家妇人挤过人群,一踏进其中,见着县丞一家,当即痛哭流涕。
哭骂一阵,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凌乱之声,就见一队护卫开道,送一位戴着幂篱的女子入内。
可她入内左右一瞧,踮了踮脚,有些不自在。
“青鸳……,找个椅子来。”
青鸳得令,将县太爷的椅子拖了过来。
方知雨迟疑,她不是为了坐,而是想踩上去的!
踩县太爷的椅子是不是有些……
众目睽睽之下,方知雨踩了上去,引起一片哗然。
“各位乡邻,我乃淮王世子妃,不是官,也没有权。身为女子,我坐不得知县的椅子,但身为淮王世子之妻,就替各位踩一踩这欺压百姓的县太爷!”
她声音娇柔,却掷地有声,听得下头一阵愤慨,呼和起来。
九和县遭遇欺压已久,不少人早就按捺不住,冲着县丞一家咒骂不休。
方知雨抬起双臂,轻轻下压,声音逐渐退去,四处静谧。
她往下头扫眼,目光落在几个妇人身上,“冬节那日,有一家妇孺入麓州,于淮王府门前状告九和县县丞和魁州知州。此事并非淮王不理,只是需要暗中布局,拖了数日,实在抱歉。”
那一家妇人连忙跪地磕头。
方知雨却让青鸳和十三将她们扶起来。
“现下,就先处理你们这一桩案。”
方知雨毕竟没做过官,没有依着堂审规矩,就让那家妇人自己讲述前因后果。
事情和以前所知差不多,但县丞本人却并非罪魁祸首。
县丞得道,宗族里的鸡犬皆升天,借着扩建祠堂的名义,逼迫附近乡邻搬迁,并让出良田。
起初,还装模作样用荒地换,最后换不动就直接抢,抢不动便向县丞借了家丁打杀。
半年前的一个夏日午后……
老大当头一棒一命呜呼;老二被丢下河中至今没找见尸首;老三是秀才,据理力争,却被生生活埋;六十余岁的老爷子,一口气上不来也归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