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石头领着知县入内。
“世子妃,已经问过六人了。他们承认昨日对您出言不逊,也承认若没有孙老夫人阻止……已经动了手。”
马知县在旁附和,表示石头所言属实。
方知雨勾唇冷笑,目光投向孙霄睿,眼底含义深沉。
孙霄睿早已豁出去,就是想跟世子妃一较高下,当众道:“屈打成招也能做数?”
一旁的石头深深白了她一眼,和以往方知雨给旁人白眼的角度一模一样。
然后阴阳怪气地道:“世子妃第一问是:‘尔等可知我身份?’第四问则是:‘何时知我身份?’”
孙霄睿似乎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眨眼睛。
石头继续道:“孙家老三是昨晚得知县相告,才知世子妃身份;其余五人则是今早听见传言才知。”
“这位姑娘……您白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如此聪慧的脑子,怎的不学好?偏偏想把死的讲成活的,要把好人论成坏人?”
孙霄睿也没料到世子妃居然会来这么一招,人是打了,可罪却没落。
而且还是世子妃自己帮孙家的这些人洗脱了罪名,理由仍然是——不知者不罪!
为了这一来一往的交锋,这内监还把她给阴阳怪气了一阵。
马知县在旁垂着头,心底比孙家众人还清明。
他是读过圣贤书、考过功名、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知道世子妃此举,仍然叫做……下马威。
跟老三家媳妇一样,都在那一环里。
至于其他……他不敢想。
方知雨见马知县和孙家人都僵住,终于发话:“昨日孙宅门前的冲撞到此为止,我确实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就这样过了吧。”
该打的打了,该给的下马威给了,事情也闹得街巷尽闻,该入下一个局了。
可方知雨还未开口,就听见外头响起一阵呼天抢地,竟全都是妇人哭喊。
护卫匆匆入内,在院门口禀报:“世子妃!外头来了几十妇人,看起来是那六个人的家人,闹着要说法呢!”
虽然那些哭声挺闹腾,但方知雨并不反感,因为这意味着……闹得更大了!
她长叹一声,假作无可奈何:“那就把六个人都放出去,让他们自己给家人说法。”
人被放出去后,外头吵闹声渐渐停歇。
方知雨又装作心情豁然开朗的模样,“那么接下来,就论一论——我是否在多管闲事。”
孙霄睿轻轻蹙眉,已经无法跟上这个脚步——怎么还有人往自己头上揽麻烦的?
孙老夫人却忙道:“没有没有!世子妃乃淮南之幸,当然可以管御淮南百姓,是我等过于造次。”
不反驳不挑事?那怎么行!
方知雨把目光移向孙霄睿。
后者愣神,片刻后才道:“世子妃昨日相救秋婵定非孤例,您一定在别的地界、别的情形下救过很多人,所以得百姓爱戴,得仁善之名。”
这话平淡,听着也很顺耳。
可怎么感觉后头还有“可是……”
孙霄睿道:“可是……秋婵与人私奔早已人尽皆知。她有错在先,您被她骗在后,才善心相救。”
这话,既利用了先后之理,又给了一个“救错人”的台阶……
一般情况下,救人的应该顺着台阶下了。
可方知雨怎么肯,下了台阶,不就是变相承认自己救错了人?
不消半日,自己辛辛苦苦闹大而营建起来的声誉,就会变换方向,变得对自己不利!
她笑笑,忽的诘问:“私奔?此为何意?”
孙老夫人伸手,扯住旁侧之人的衣衫,轻轻拽了拽,想不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