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过分了。”
顾为经语气低沉。
宛如浮士德里那个看破人心,谈话之间,不断的诱惑着一个人灵魂走向堕落的魔鬼。
“毕竟,柯岑斯教授,你也不想未来出现在什么艺术家顾为经的回忆录里,被小本本记上一笔——”
“晚餐结束之后。”
“塞缪尔·柯岑斯教授找到我,告诉我水彩要比那些非洲的艺术形式更正确。”
柯岑斯听出了顾为经是在开玩笑。
所以。
他笑了笑。
顾为经也笑了笑。
“放心,如果那个什么艺术家顾为经的回忆录真的存在,这场谈话也不会出现在其中。假设这场谈话真的出现了,那么,你也不会是其中的主角。”
“低俗而糟糕的主角会是我。”
“一场谈话,想要取得结果,总有某个人要变得更真诚,就让我来做更坦诚的那个吧——那场回忆录里应该这么写。”
“那场晚餐之后。”
“艺术家顾为经找到了塞缪尔·柯岑斯先生,他找到对方,告诉他,水彩是比那些非洲的艺术形式更正确的画法。”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但我知道,在以前,在我的内心深处,在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地方,我其实就是这么想的。”
“你听过我和树懒先生的那期播客么?我在嘴里说着之前的那位收藏家多么好,多么棒,内心里则想着,所有没有办法在这幅画上挣到一辆保时捷跑车的人,全部都是些真正的大傻冒。”
顾为经支着窗台探出了头,把面色隐没在了黑夜里。
从这里能隐隐的听见莉莉和柯岑斯先生的女儿玩闹的时候,喉咙之中所发出的浅笑声,那声音离的并不远,但和卧室里鲜血淋漓的对话比起来,几乎像是间隔了整整一个完整的世界。
也许因为顾为经的嘴巴保持了沉默太久,让他已经不知道这句话应该怎么说了,
大约因为这些话说得太不堪。
顾为经不想让柯岑斯教授瞧不起自己。
又或许是因为这些话说的太不堪,真正说出来之后,会连顾为经自己都变得有些瞧不起自己。
那种直视虚伪的感觉,会将他所营造出来的尊严和骄傲全部摧毁。
所以顾为经的声音很轻。
他似是在和身边的柯岑斯先生说话,又似在把自己内心之间最为隐秘的心声,说给面前的夜色去听。
“这就是我。”
“那个虚伪的,嘴上一套,内心一套的我。”
“但这也是最真实的我,是完全真实的我,是我自己的内心中充满了这样的偏见。”
——
“老天,我到底以虚浮的不尊重的态度对待了多少可敬的人,我到底做了多少错事啊?”
——《来自艺术的力量——顾为经与安娜·伊莲娜:从心而终,第四章,第七节》
——
“为什么一幅印象派的油画能够卖到100万美元,1000万美元,甚至是1亿美元,一位欧洲大画家随手在旅店墙上画两幅油彩的涂鸦,连整个旅店的地产都因此极大幅度的升值。数以亿计的人来到卢浮宫,只为瞻仰一下传说之中历史上最为伟大的油画《蒙娜丽莎》,但是我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在我认识的人里,会有谁专门去跑一趟津巴布韦,只为看一下那里的恩德贝勒祖特色的墙面彩绘。”
“或者,传说之中,达芬奇人生里的第一幅画是画在盾牌上的。我都不敢想像,那只盾牌如果成功的保存至今,到底会多值钱。1亿还是10亿?”
“但我也很少能够看到,埃塞俄比亚的盾牌画,能够卖到超过100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