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总制,这都几天了,我军还在滋阳流连不去!如此何时才能解得曲阜之围?你就不怕救援不及,害的圣人庙寝被毁?届时我辈读书人还何以苟活当世?这滔滔骂名,总制是要一力担当,遗臭万年么?”
虽然邹县城北的孟林没有被毁,可孟庙、孟府都被一把火烧做了白地啊。而且孟子能比孔老夫子吗?
说句不好听的,这一样的际遇若是落在了孔家人头上,洪承畴去职丢官就是一定的,周延儒也要自请去职。
事关自己的利益得失,吴昌时崩看是个文人,但嗓门可不小。
只是持的这种论调实在让军中诸将欢喜不来。
洪承畴整个人则看着有点憔悴,一双熊猫眼,让人一看就知道近来的休息不好。听到吴昌时的质问,他正要说什么,两边的武将却已经嚷嚷开了,替他做了回答。
左光先第一个蹦出来道“吴大人说得轻巧,我军面前可是有十万鞑子大军,比我们兵力都多,我等至今未被击溃,已是得天之幸了。”
根本不提鞑子那明明白白的计策,说了,吴昌时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那索性大家就都装糊涂好了。
反正鞑子入塞的时候说了,大清发八旗大军十万。
“敌众我寡,我辈武人坚持到今日,已殊为不易。吴大人为文臣,不通兵事,岂能胡言乱语?”后续火力跟上。
“将士们数月来马不卸鞍人不卸甲,为大明已是竭尽力。吴大人却是这般说话,就是在指我等都惧敌避战啊,也太是叫人寒心。”
郑芝龙染病了,人都没到场,而只是让洪旭出面,此刻在大帐里坐在右列最下手,一脸的目瞪口呆。
“……”
他虽然是海寇出身,可轮无耻,那真是被眼前的朝廷大将们给打败了。竟然能把怯战避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情深意切。
不止他们无耻,就连洪承畴也很无耻,听到这些话后,顺着叹了口气,说道“此战确实打得艰难,非是洪某不救曲阜,实是力不能及啊!”
“钱粮不济之事先不说。只言这大军一路追来,刚抵滋阳,人疲马乏,总要歇息几日,再做布置。”
作为一位打老仗了的文将,洪承畴很了解手下的这些丘八。跟在清军的屁股后头亦步亦趋还行,叫他们去与鞑子真的拼杀血战,他敢保证,现在命令传出去,到了晚上就有兵乱营啸,然后他还不容易收拢起来的诸路兵马就会借机一哄而散。
便是王廷臣和曹变蛟会如何,他都不敢保证。
再则,他还接到了皇帝密旨,那是叫他在解救曲阜的同时尽量保持军力。蒋德璟没有掉链子,关键时刻还是老乡靠得住。
吴昌时气的直翻白眼,这些天他急的嘴角都起泡了。不是为了孔家和祖师爷,也不是为了周延儒,而纯粹是为了他自己。
孔林和孔氏若真遭殃了,周延儒十有也要遭殃,去职都是轻的。而他呢?还能得好么?
他现在最奇怪的就是洪承畴了。这人也是读书人,岂能不知道曲阜的政治意义何在?那与他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竟然还跟着一帮丘八胡闹,真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他跟一帮子兵痞又说不到一块,只能把目标看向了郑芝龙。
但是,那戴家集之战似是真的,郑军被几万清军团团围住,力战了月余光景,好像也不假。如此的一支军队还能剩几分力气,吴昌时虽是文人,却也心中没谱的很。
吴昌时进了滋阳城,就直接找上了郑芝龙的落脚地,这一个兖州富商的正宅。后者把正宅让给了郑芝龙,自己搬去外院落脚了。
门庭外头,耸立着数十军兵。一个个都膀大腰圆,精神抖索,又兼明盔明甲,望之那是好不威武。
吴昌时见了心里好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