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合戎亦是当初的老兄弟,但跟杨泰、杨钦这种战后有功辞官不做的归乡只人不同,李合戎却是在战时就触犯了军规,犯下了死罪,自己落草为寇,从走旧路的!
之前野惯了,本就受不得军规军纪的约束,又因出身不好,骨子里穷怕了,见了妇人财货就忍不住动手,这一动手就少不了露馅,被军中执法队抓了个正着。
非是有同僚念及旧情暗中告知了他一声,李合戎早死多年了。
现在他落得这个下场,只能说是修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老相公谬赞了。”杨泰并非谦虚,而是真的不把这场厮杀放在眼里。拢共就几百人的对阵,从把李合戎一伙引入埋伏圈歼灭大半,到他带着人马穷追李合戎不舍,尽歼残匪。说起来似乎很有感觉,但实则呢,不过是个小打小闹。ii
他也好,刘韐也好,又都不是没见过真正大阵仗的人!
“真是可惜了!”刘韐想要推荐杨泰进守备军的话语都没有开口。这人啊,真没这个心思,可不是可惜了那一身的本领?
“杨巡检志不在此,父亲何必强人所难。”刘子翚不以为然道。这天底下有能耐的人多了去,想当官的人更多了去,杨泰不愿意也就不愿意。朝廷还差了他不成?
不说杨泰,就看今日立下功劳的巡丁们,那一个个脸上荡漾的遐想,他就敢说每个人都在想美事呢。
彻底剿灭了一支水寇这是大功,杨泰不愿意上进,他手下的人里头巴不得这大功劳能多分润一点给自己呢,如果能从巡丁跳入守备军里,或是转入地方州府的差役捕快,他们睡着觉都能笑醒!ii
刘子翚没有他老爹那么多的感慨,现在他正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这一战后的奖赏和开销。
李合戎连同手下的小三百水寇大半丢了性命,余下的也都被擒拿,这放在军伍中不算甚个功劳,可落在荆湖,那就是一大功了。
按照规定,一个贼匪首级就是五亩良田,按照危害大小还另有钱帛奖励。同时,巡丁们除了斩首的功劳了,败敌、拒敌、诱敌也都有功劳。还要区分肉搏兵和弓弩手之别,及轻伤、重伤及至伤残、阵亡之差异。想要彻底的清算功劳,那是一个麻烦事!
一个贼子首级五亩地,小三百人就是近一千五百亩地,但全歼贼寇这就有附加了。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奖励,刘子翚直算到驻地都还没有理顺。ii
大家说说笑笑着,压着生擒的贼匪,拖着水寇的尸体,回到了驻地。
然后巡丁里的军法官就开始逐个登记战果战功,因为规定制的严格,处罚森厉,这方面不说绝对没人敢弄虚作假,但相对而言还是很清明的。
赵耳是杨泰手下的巡丁之一,轮到他的时候,就自己拿笔书写,众人见他可以流利书写文册,也是暗暗的诧异,一些知道内情的更是露出了佩服神情。
从去岁到今年,满打满算也就一年三两个月,这赵耳就凭军中教习的传授,竟然真做到了提笔写字,这真的是叫人羡慕啊。
虽然人都知道赵耳背后的努力,不如此,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如何能在短短一年多点的时间里就做到‘识文认字’了?ii
可很多人还是潜意思的把这一点给遗忘了。
只有那些与之亲近的人,还能记得赵耳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为了识文认字究竟吃了多大的苦。
但种什么花得什么果。再多的努力,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齐聚赵耳身上时候,那也化作了一股甜甜的蜜糖流淌在他心底。
因为,不管怎么样,不管在什么地方,能读书识字的人总是让人佩服。
刘子翚看着五大三粗,满脸黝黑的赵耳,看着后者那幼嫩的笔记,就直接道了一声好“你就是赵耳?早听得军中的教习念叨过你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