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医圣长得高,身形修长,即使被一顶漆黑的面具挡了脸,透过这面具看到的眼睛也能看出是个青年男子。慈祥老者亦能暗藏祸心,何况这般一眼看着就非池中物的人。
那小徒弟站出来,充当全权代表,仰着头丝毫不怯场“诸位公子小姐的担忧,我师父也不是不理解,但行医者有不少看家本领,要是被你们学了去,这医圣的名头怕是要让贤了。”
医圣的本领要是随便谁都能学去,那还能叫医圣么?这个借口一点也不高明,也怪不得灵素、苏长容一等人要理论清楚。
双方有那么一会僵持不下,灵素与小徒弟互相不肯让步,就差掐起来。这医圣也懒得看他们,绕过众人一言不发径直推门就进了。
门上面的结界虽然不厚,但是一个二流高手想进去也是得费点功夫,他如此行云流水,连还有一丝犹豫的若卿都怔住——这绝对不是一般人!
罢了,这样的人,犯不着伤苏合香。何况,就算他们真的半分不肯退,最后出于无奈,苏长容几个八成也是会妥协的。
这可是妙手医圣,虽然曾经领着救死扶伤的名头看病反而直接弄死了几个蠹虫,但到底医术在手,还是有不少人会冒险一试。退一万步,就算真有什么不对劲,难道在场这么多人,都拦不住这俩?
“姑且等着吧。”若卿叫来使君,让他守在门外,时刻关注里面的动静“如果有什么不对劲……”
使君兄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明白。
红漆木门即将被掩上,小徒弟眼快的跟上去,虽然和灵素他们争论时候气儿高,但面对病人却是十分的小心,关门声都控制得极为微小。不过如果忽视那不是很显眼的鬼脸的话,也就更令人心安了。
走过屏风,医圣只看了一眼这具气若游丝的身体,眉头就皱了起来,拳头捏紧,掌心顷刻就多了几道泛白的月牙印。
药童娴熟地搬凳子摆器具,冷不防被师父身上散发的冷气急的心中一跳,越发不敢说话。
“师父,做好了。”他不过在桌子上取银针的时间,转头来告知师父进度,抬头及看到自家师父早就坐在人家姑娘床头,一双单薄的手掌把脉的把脉,轻抚脸庞查看也有。
这举动,没有猫腻谁信?
庭竹给激出鸡皮疙瘩,他长这么大还没摸过女孩子的手,很难理解一个男子看到一个女子受到伤害后的伤痛。于是他摸摸鼻子,把药箱放在汉宫秋最近的地方,乖乖走到屏风外边去守着,要是有需要,就会立马进去。
汉宫秋几乎是双手颤抖的挨上苏合香的肌肤,但自己的手抖,看病自然也就做不到精确,只得把翻涌生恨的心一再压抑,使自己平静下来。
内伤、外伤、中毒、旧疾……
多亏了若卿的枯木逢春还吊着她,否则身体早就在两种毒的博弈里面失去生机。
幼年旧疾残余毒素和新中的毒如冰与火冲刷灵脉,每一寸骨肉上都在上演一场大战,彼此鲸吞蚕食,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外伤好说,内伤造成的机能损伤也可慢养,唯独这毒,却是能蛰伏于深渊,一日不除,一日为祸害。
汉宫秋整理好苏合香额头上的碎发,拇指怜惜地在她脸上滑过,极为不舍地收回手,生怕吵到这睡美人似的,轻声喊道“庭竹……”
在外面的庭竹在这样的时候尤为眼尖耳清,捕捉自己师父吩咐的本领炉火纯青,立刻就垫着脚走进去。
“你去把外面的若卿叫进来。”汉宫秋吩咐道,想了一瞬,末了又补充“只许他一个人进来。”
若卿跟着庭竹进来,在看到汉宫秋摘下面具的脸后,算是明白了什么。
汉宫秋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后者心一沉,不愿相信地问“难道连你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