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做饭!”她转身要走。
“阿柳!”他喊住她,笑了一声,道,“你知道那天晚上你醉后说了什么吗?”
她抿抿唇,没有接话。
事实上她已经问了好几次,他都卖关子不说。
但这次,他说了“你说,魏少游,你要是走了,我会哭的。”
不知怎么,一听这话,她便再也止不住眼泪了。
她低着头,泪珠一颗一颗落在襟前,却咬紧牙根,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这样的距离,怎么可能藏得住?
魏少游轻叹“怎么光知道哭,不知道留我?”
他说着,环住她的双肩,一点一点,将她纳入怀中,动作温柔且小心,甚至带着试探,仿佛怕吓到她。
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吓到了,僵着身子,脑中一片混沌。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没有拥紧就松了手,轻扶她的肩,低声道“你一面依赖着我,一面又迫不及待摆脱我,我实在猜不透你心里怎样看我,你又是这样敏感脆弱,我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她身子微颤,开口时,语声也微颤“那你怎样看我?”
他抚了抚她的鬓角,道“这一年来,每一日,我都过得欢喜满足。”
她沉默半晌,道“这世上有许多可怜的女子,你去帮助她们,一样可以获得欢喜满足。”
他笑了笑,道“这世上有许多可怜的女子,可你不是!”
她困惑地看着他。
他笑道“你不是世上那些可怜的女子,你是池家每日清晨偷看我练剑的婢女,是花神庙机智套话的画屏,是节度使府见了我就冷脸的杜姑娘,是我亲自取了名的阿柳——”
她蓦地红了脸,据理力争“我没有偷看你练剑,我就是路过!”
他惊讶道“我练剑的时候那么风流潇洒,你敢说你没驻足偷看?”
她脸更红了,是羞恼的。
确实有看过几眼,但……怎么被他说出来像是她偷恋他似的?
憋了许久,憋出三个字“不要脸!”
突然想起,当初在回乐,他支支吾吾劝她不要企图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时候,她也是斥他“不要脸”。
他笑了起来,凝视着她,问道“那么你呢?这世上有许多侠义之士,他们也会怜你护你,你是不是一样可以和他们朝夕相处年复一年?是不是也会哭着舍不得他们离开?”
她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没有他,她不知道是不是会有另一个人将她从水里捞出,不知道会不会有另一个人披着满身阳光带她看遍天高地阔、山长水远。
“可是……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没有另一个人。
她这辈子,只会有那一次绝望,只会遇到这一个人。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见她没有抗拒,才抬起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捧住她的脸,低声道“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我把我从小到大的理想缩成了你的名字,从那以后,你就是我的理想——”
指腹轻拭她眼角的泪。
“那么,阿柳,你呢?你想不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