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杨嗣昌已须发皆白,罹患重病,他在崇祯十四年,1641年正月八日就向皇帝感叹“此身之忧劳病瘁,日呕痰血,夜不得眠,奄奄垂毙,不敢言矣!更兼襄库饷无半文,督臣移咨可骇,臣愈增忧愤,不知死所。”
二月二十八日,杨嗣昌为追击出川的张献忠而行军至夷陵时,得知洛阳、襄阳相继失守及二王被杀的消息时,深感无颜面对皇帝,彻底崩溃。
从此杨嗣昌饮食不进,走到荆州沙市徐家园时便卧床不起,一切事务交给监军万元吉处理,并通知家属来荆州见他最后一面。
三月初一日,杨嗣昌死于沙市。
关于他的死因,有记载他是自缢或服毒而死,但都是传闻之词,其实是因为洛阳、襄阳失守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稻草,使本已重病在身的杨嗣昌惊忧交加而死。
杨嗣昌去世后,崇祯帝亲撰祭文,追赠太子太傅,并哀叹“自杨嗣昌殁,无复有能督师平贼者。”
虽然崇祯皇帝朱由检也下令追究杨嗣昌使二藩沦陷的责任,但最终以“议功”之例免罪。
针对攻击杨嗣昌的上疏,崇祯帝也一概留中。
朱由检把六部九卿、科道等官召进宫内,宣布“杨嗣昌系朕简用,用兵不效,朕自鉴裁;况尚有才可取。”
接着朱由检训斥上疏的臣工是“大家排斥,意欲沽名。本该重治,尔等又说朕庇嗣昌,姑饶这一遭。”
杨嗣昌以辅臣之礼葬于龙阳县,两年后张献忠破武陵,扒开杨嗣昌的坟墓并烧其灵柩。
针对愈演愈烈的明末农民起义,杨嗣昌夺情起复兵部尚书后,就于崇祯十年,1637年四月十六日在《敬陈安内第一要务疏》中向崇祯帝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网”的剿匪战略。
杨嗣昌将农民军重点活跃的陕西、河南、湖广、凤阳作为“四正”,这四处的巡抚对农民军以剿为主,以防为辅。
将“四正”周边的延绥、山西、山东、应天、江西、四川作为“六隅”,这六处的巡抚对农民军以防为主,以剿为辅。
“四正六隅”合为“十面网”,如果农民军在陕西,那么陕西、四川、湖广、河南、延绥、山西各巡抚张网六面合围。
以此类推,农民军出现在“四正”任一地区,都会有六个巡抚张网以围困之,而五省总督和五省总理则负责剿杀。
这是杨嗣昌抓住农民军流动作战的特点,而精心设计的围堵战略。
杨嗣昌鉴于农民军主要活动于夏秋两季,冬春两季天寒地冻不便流动,所以他选择今冬明春,十二月、正月、二月,三个月作为围剿之期,把主战场摆在河南、陕西两省,分别包围,各个击破,决不能让盘踞在陕西的闯将李自成、过天星惠登相等部进入河南,也不能让河南、湖广等处的各部与之会合。
为此,严令陕西巡抚阻断于商南、雒南,郧阳抚治阻断于郧阳、襄阳,湖广巡抚阻断于德安、黄州,安庆巡抚阻断于英山、六安,凤阳巡抚阻断于颍州、毫州,应天巡抚堵于潜山、太湖,江西巡抚堵于黄梅、广济,山东巡抚堵于徐州、宿州,山西巡抚横截于陕州、灵宝,保定巡抚飞渡延津一带。
然后五省总理熊文灿率边兵,监军太监刘元斌率禁军,河南巡抚率左良玉、陈永福部,同心并力,合剿中原,摆出不尽不休的架势。
倘闯将、过天星等部越潼关东出,则总督洪承畴率左光先、曹变蛟、祖大弼等部追踪东出,务求合歼于中原。
对于这样的布置,杨嗣昌显得信心十足,向皇帝保证“下三个月苦死工夫,了十年不结之局”。
虽然杨嗣昌未能完成“三月灭贼”的许诺,但在之后一年中确实起效,张献忠走投无路,接受招安,李自成被追剿得仅剩十八骑,其他各支农民军也相继表示投降,风雨飘摇的明王朝一度有回光返照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