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望向天际,一枚令箭破空炸响,在这午后城中,显得格外刺耳。
若是换了往常,胆敢如此胆大妄为,早就被天狱司抓进黑牢,永不见天日了。但此时这令箭骤响,或许是城中还有其他埋伏?还是说,他们不过只是“螳螂”,还有数只“黄雀”?
黑袍老者显然也听见了这一声突兀,便抬手轻声砸巴了一声,那群黑甲铁尸便闻声而止,等待接下来的指令。
可这寂静如坟场的洛阳城中,本就诡谲异常,空荡荡的长街左右,亦是空荡荡地坊市瞻楼,还有夹在两者间的狭道,曲径通幽。
显然,黑袍老者也意识到了不对,当目光转回望向高承英时,后者同样目光闪烁,两人异口同声道“迎敌!”
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不久前在城头抛头露面的李存勖,先行一步并非怯战退缩,而是早有布局。
他并未指望着北城门的城防守军能够抵挡住这非人兵众的攻势,只是为了安抚军心,同时,震慑那些在城外伺机而动地宵小。
而“请君入瓮”后的“关门打狗”,才是此间的重头戏。而设计这一切的人,却并未出现。
随着铺天盖地地箭雨来袭,高承英和黑袍老者同时心中一凛,这本就该早早想到的后手,却偏偏被他们给忽略掉了。
高承英多年蛰伏,并非毫无准备,那一纵赤甲亲卫,个个武功卓绝,将她围在其间,密不透风。
而黑袍老者则顺势钻入了黑甲铁尸中,亦被保护的严严实实。这一场铺天盖地地箭雨说来就来,毫无征兆,却未让这贸然入城的师徒乱了阵脚,反而激发了他们求胜的血性。
黑袍老者伫立在黑甲铁尸之中,漠然望着远处高台,那高台之上似乎有一人也在眺望着这里,四目相对,却看不真切。
待箭雨过后,原本清冷惨淡的坊市瞻楼,密密麻麻扎着“疾风骤雨”后的满目疮痍,那本就有些破旧的门扉,被来势汹汹的箭雨削掉了半扇,咯吱作响。
还有原本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的青石板地面,也因这倾泻而下的箭雨处处龟裂,不复之前模样。
黑袍老者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逐渐放大,越发狰狞,只听他说道“李存勖小儿,你就这点能耐?”
话音落地,寂静无声。随即第二轮“瓢泼”箭雨再至,第三轮,第四轮直至十轮后,冥龟道上,再无落脚之地,被这连绵不绝的箭雨给“浇注”的丝毫不剩。
高承英心中已是万分惊骇,因为她出城之时并未算到,洛阳城中还有如此后手,而此时城中空无一人,难道便是为了布局围杀?
此时,李存勖的声音悠远而至,显得格外坦然,“高承英,你现在后悔还来及,我可念在昔日情分,放高家一马……”
高承英并未接口,而是黯然低头,沉默不语。
反倒是那黑袍老者豪言壮语,“李存勖小儿,你这攻心之策,用在此时,不觉的有些晚了么?”
李存勖并未恼怒,反而戏谑一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乃人间多情客,奈何薄情眷栖身……”
高承英听来只觉莫名其妙,但这话在黑袍老者耳中轰然炸响,让他头皮发麻。高承英为察觉黑袍老者的异样,黑袍老者拨开黑甲铁尸冲到高承英跟前,急切地问道“洛阳城中,可有一处别院?”
高承英不知黑袍老者为何如此惊慌,便遥指赤龙道,点了点头。
黑袍老者本是容光焕发的面容瞬间枯如死灰,捶胸顿足,双眼爆出瞳孔数寸,不能自已。
高承英更觉奇怪,未等开口,那李存勖悠远之声又传了过来,“老妖人,我便在观海阁等你,有胆子你就来。”
黑袍老者好一阵怪异行径后才稳住了心神,长舒了口气沉声道“李存勖小儿,胆敢乱我心性,找死!”说完便大手一挥,朝着赤龙道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