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到了得手,纳兰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惩大诫,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必说了。至于你的性命,也别脏了我的手,自戮吧。”
瘫软在地,捂住满口鲜血的罗刹教头领,突然眼神变得涣散起来,晃晃悠悠站起身,朝着声音的方向拜了一遍,未等众人阻止,就已将手反插入了心脏,然后又掏了出来。
那颗“血红”在手掌中跳动,看着他的眼神逐渐从涣散变为痛苦,众人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皆是愣在当场。在罗刹教头领栽倒在地后,陈浮生才轻叹了口气,“如此说来,任重道远啊。”
“此话怎讲?”罗休有些疑惑的问道。
“之于我,求一线生机。之于顾兄弟,求复仇漫漫。之于你们,恐怕就是更加血腥残酷的江湖搏杀。最后之于天下,他的野心绝不会只笼罩后唐……”陈浮生话语中多了几分苍凉和无奈,似乎这个男人出现后,一切都将改变。
“那他为何没有选择在此刻动手?若是此时将我等一网打尽,岂不没了后顾之忧?”冥尊终于开口问道。
“我若是他,也不会这么做……”顾醒苍白颓废的声音从马车中响起,带着一丝绝望。
“诚然,他已经不在乎人与人之间的生死和搏杀了,他要的是整个天下尽归他手。而我们只不过是他棋盘上,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罢了。可有可无,又怎会在意呢……”陈浮生语调有些颤抖,似乎对这个男人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摇扇女子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慰他逐渐冰冷的心。
“好了,姑且放下这些猜想吧。你们一个个的就被他这么一吓,魂都丢了?老夫可不怕他。事不宜迟,上路吧。”老黄头似乎有些恼怒,冷哼一声后,催促起来。
陈浮生没有继续言语,慢慢走出马车坐入轿中,随着一声轻叹,“起”,那八人又将大轿举了起来,向着未知的远方走去。
孤啸山庄众人互望一眼,也默默跟了上去。老黄头走在队伍最后,小声嘀咕道:“这魏小子的师父,又是谁呢?”此时马车中的魏无忌,在摇扇女子的照料中沉沉睡去,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他,笑的很开心。
…………
纳兰站在一座荒城外,扯着嘴角带着淡淡笑意。此时已近黄昏,天际的暖晕少了几分炙热,但还是有些调皮的在晚风中夹带着白日间玩闹的戏码,不舍得离去。风起,从南向北,不时抚动纳兰的一袭白衣,还拨弄着城头的蒿草,一片萧索……
在纳兰身后不远处,绵延数十里的营帐上空,飘荡着袅袅炊烟,久违的人间烟火气,却与这荒城的破败,格格不入。
一阵急促但却规律的脚步声走到近前,约莫十三四步停了下来。是一位身披戎甲腰佩横刀,头戴铁盔的将领,他望着那袭白衣,眼神中多了几分尊敬,少了曾经有过的轻蔑。
来人没有言语,而是就这么望着,目光掠过白衣,注视着他身前的荒城,有了几分苍凉和悲怆。
纳兰没有转身,却带着淡然笑意说道:“此时若是有酒,祭奠此处亡魂可好?”
身后的将领大手一挥,转身朝着军帐方向朗声呼道:“酒来!”
军帐中回荡着这一句短促却蕴含浑厚内劲的呼喊,这是对生者凯旋的敬畏,也是对逝者长眠的追悼。没有人知道,纳兰是否曾经上过战场,是否知晓江湖之大,却大不过战场,江湖之远,远不及战场苍凉残酷的道理。
但他在从破庙回来后,就站在这里,良久良久的沉默,任何灼热的风一次又一次地吹过他一尘不染的白衣……
从军入伍之人皆知一个道理,上战场不着白衣。白色太过纯粹,也太过悲凉。这是生者对逝者的缅怀,却不是两军对垒的裨益。白色意味着示弱,意味着沾染殷红,更意味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但没有敢对他提出指摘,普通兵士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