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却赤裸裸,血淋淋地摆在面前,龙首一役,天下惊。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随着时间推移,将如跗骨之蛆,伴随着年深月久,再也难以忘掉。每当夜深人静时,便会从旧忆中袭来,死死扼住你的咽喉,一寸寸地掐紧,让你喘不过气来。
老黄头这些年,过的并不开心。曾经征战沙场的老卒,总会在生命的尽头渴望在踏足满地黄沙。再拿起那只干瘪却能倒出马奶的酒囊,对着长河坠江的奇景喝上一口,再慢慢起身,走向夕阳最后的辉煌。
这种情怀在别人看来,多少会有几分矫情。但对于每一位戍边漠北的后唐人而言,却是难以忘却的情怀。
命运对他们有着太多不公,世道上的江湖众人,也只能自保。当明天都无法在拿起剑,端起碗的时候,谁还会高呼“家国安在”,只是默默扛起锄头,背起弓箭,去求那一口饱腹的口粮。
每一代人的前赴后继,不过是为了那寸寸河山,哪有那么多高尚可言,都是一些虚无的幻想。
而身居江湖的他们,始终冷眼瞧着这片鲜血燃烬的土地,一寸寸的变成血红,再一寸寸地恢复成当初的模样。累累白骨终将埋入黄土,而后来人又怎会知道,这白骨曾经是怎样的辉煌!
老黄头从淬鸦谷离开,便再也回不来。他曾经属于江湖,如今却只是栖身于庙堂。他们是一群被遗弃的老狗,失去了犬的戾气和体魄,只能卷曲着身体,在洛阳眼皮下苟延残喘。
何其悲乎!
但又能如何呢?纵使你不甘心,想要通过军功再一次证明自己,充其量不过是后来者脚下的一抔黄土。若是真的能成功挣得那一星半点,也会被后来者随意抹掉。因为你不再属于这个时代,你只能藏进历史中,不能再有一点奢望。
寒鸦老人何尝不知,但却不能说,也不能做。她身在后唐,便要跪地臣服。这是千年来的规矩,没有人能够改变。也许,是时候改变了。
那便是又一场浩劫的开始,生而为人。人人却不能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胜王曾如何高呼,但最终未能改变分毫。这是一场近乎悲壮的奋起,彼时看来波澜壮阔,岁月流逝也不过昙花一现。
寒鸦老人终究不愿就这般孤独终老,他想要在这场乱世洪流中争得一席之地。这是一场难以掩饰的野心,也是一场自我救赎的图谋。
何其壮哉!
可黄万里的出现,了更多可能和希望,让她一度错愕的认为,此人的归来是为了成就这一番大业。
后唐洛阳之上的那位,已将目光望向万众群山之后,而此时正是他们揭竿而起的大好时机。
若不先人一步,便只能沦为别人的垫脚石。淬鸦谷百年与世无争,是要好好与这乱世说道说道了。人人求一统,而明君安在?九渊七国皆是虎狼之师,又有谁真正心怀百姓,心怀天下?
何其叹乎!
人生不过短短几个秋,把酒一醉不过虚妄,抛头颅洒热血才是当下众望所归。两日之后,便可一举定乾坤,到那时,便可一举高呼,趁乱而起。
刚才还在寒鸦老人身旁的安遥,已快步向着刚才所在的大堂走去。那里还有一人,与她朝夕相处,却始终难登大雅之堂的废物。这名本是要被寒鸦老人推向天下的“危名虎”,并不知道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他斜靠在卧榻上,身旁还躺着两名衣衫尽除,头发凌乱,面容姣好的女子,似乎刚经历一场天人交战。
此时仍旧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他,半咪着眼睛注视着大门方向,任由夜风吹拂,也不愿差人上前将门关上。他在等,等他想等的那个人,可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这样的结局。
两名女子在危名虎的惊呼声中慢慢醒转过来,似乎刚才那一场“大战”太过激烈,耗尽了他们全部的生命。此时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