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梁商会的第三日,各地世家豪门的商客才停止花园里的高谈阔论,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开始专心书写商策。而这时,恕儿所写洋洋洒洒、细致入微的一篇万字商策已经收尾。林璎所画宁和宫图,也已经按照两人三日来的讨论妥善完成。
恕儿和林璎看着他们二人共同的杰作,如往常一般,相视而笑。
临近傍晚,林璎对恕儿说“此时花园应该清净,咱们去那里坐坐,我给你画一幅‘人比花娇’的女扮男装图。”
恕儿摇头道“你这三日赶制画作,熬得眼睛都红了,还是回屋睡一觉,到晚饭时间我再叫你。”
林璎拉起恕儿的衣袖,说“恕儿姐姐,赵王知道我要画宁和宫图,所以给我的画纸和笔墨都十分稀罕,今日不画,恐怕明日他就要把这些东西都收回去了。”
恕儿还是摇头“我穿男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早不画晚不画,偏要今天画吗?再说咱们现在又不是买不起这些笔墨纸砚,你若喜欢,从赵王手里买了,过几天休息好,再给我画也不迟。”
林璎瘪起嘴,说“可是过几天,咱们就不在赵宫里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像赵宫花园那么好看的地方给你画像。而且……”林璎叹了口气,低头道“以前总觉得每天都能看到你,好像能长年累月,所以画不画你,都无所谓。但是最近我总觉得,也许有一天,你会留在宋国,我会回到楚国。所以,我想闲暇时多画几幅你的样貌。再说,我都给赵国公主画了扇子,没道理不给你画点什么。”
恕儿只得跟着林璎来到花园。花园里除了几个宫人和那些还未摆上晚饭的圆桌,竟然不同寻常的空无一人。
恕儿把玩着一朵明艳盛开的大红牡丹,笑道“那些老顽固们,居然真的等到最后一天才开始写,也不怕赵王觉得他们敷衍。”
林璎笑看着恕儿,已经动笔作画。临近傍晚,是一日之中画人物最好的时候。阳光不烈,斜照着花间人儿,显得恕儿的肌肤温润如玉,眉眼灵动,笑起来的酒窝更加深邃。
恕儿从未被林璎画过,她见他已经开始动笔,便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璎说“你别站着不动,也不用看着我。”
恕儿不解地问“我若走来走去,你看不清楚,怎么知道我长得什么样?万一给我画成丑八怪,可不要赖我走来走去。”
林璎胸有成竹地说“有我这么好的画师,你尽可以随意看花,我尽可以随意看你。”心里却想着“你我一起长大,我看了你几千几万遍,不仅记得你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长什么样子,还知道那些眼神和表情都是什么意思。我若提笔画你,其实根本都不用看你。只是今日春风和煦,花开正丽,我就想看你赏花而已。”
恕儿听了林璎的话,专心赏起花来。她有许多年都没有看到过那么多花,前几日花园人多,不便独赏,今日安静赏之,她这样一个爱花之人,难免心旷神怡。她记得宋宫里最好的赏花之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从摘星高台上往下看,看到接天连叶的荷花池,还有一个,是齐孝王修葺的怡人园,一年四季花开不断,她常常从怡人园摘了花拿回给被禁足在锦绣园的娘亲。但其实,还有一处,是她不愿回想起来的——素华宫,她出生的宫殿,也是她的生母去世的宫殿。那里的夕颜,如齐白玉石一样洁白温润。她走遍九州那么多地方,再没见过那种花。
恕儿许久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林璎则已悄悄地画完,将画卷入袖中,说“明日一早提交商策,我觉得咱们图文并茂、另辟蹊径的商策一定会被赵王选中。你好好回去准备当堂论述,等你论述完,我再把这幅画给你看。”
恕儿问“为什么要等到那时候才给我看?”
林璎笑答“因为,你若赢了,我就把这幅画送给你,当做贺礼。你若输了,我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