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应诺,心中却一丝动摇都没有。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势单力孤,除了储位,一无所有,危机四伏,武三思是朝堂老牌玩家,即便现在式微,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许多人脉关节,是根深蒂固的,有他襄助,行事要顺遂得多了。ii
即便是一颗毒丸,他也只有吞下一条路走。
“如此,臣告退了”阎则先敛了敛衣袂,洒然转身,阔步而去。
李重俊望着他的背影,看着脚下的日影,向前一丈,便是阳光。
但他没有走上前,他知道,这世间的阳光,不暖,微凉。
事实上,他作为天潢贵胄,龙子凤孙,锦衣玉食,但已经太久不知道温暖为何物。
“殿下,陶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李重俊转过身。
陶陂是个面白无须,气度儒雅的中年人,自青年入仕以来,一直在宫中行走,做过李重润的伴读,李重润有长兄之风,友爱弟妹,将身边得用人手分赠他们,陶陂便分到了李重俊这里,十余年宾主,情谊甚笃。ii
“怎样?羽林卫军中,可有杂音?”李重俊不待陶陂行礼,便脱口问道。
陶陂苦笑一声,“回禀殿下,尚好,杂音倒是没有,只是羽林卫军中,都在效仿右玉钤卫和左右领军卫演训,李大将军有严令在先,领军管军的中高将领,必须一同在校场训练,若不能训练,则转任后勤、军令、军法等事,此事虽艰辛,臣尚能竭力克服”
“……臣所顾虑,在于军中无可用之人,下头的将佐,包括臣的亲兵队,都有颇多中级官佐似是同气连枝,一个鼻孔出气,若不能压制住他们,臣实在难以掌控右羽林卫”
“北衙军卫里头,还有人拉帮结伙?可有李多祚和野呼利这对翁婿的痕迹?”
李重俊有些难以置信,他印象中,北衙禁军因为是天子禁军,相对南衙而言,素来是最清净的。
“并没有,军中李多祚和野呼利一系的将领,大多出自东都千牛卫和蓝缨军,有迹可循,大多是高阶将领,但这些中级官佐,天南地北都有,职司也天差地别,几乎并无共通之处,臣以为,应当是在军卫内部待久了,自行盘根结伙”
陶陂自认为洞察力过人,很有自信。
“唔,我想想办法,自焰火军调些人手到你麾下,总不能让一些地头蛇给制住”李重俊信了他。
他们都不知道,早在阎则先寻他合作的时候,花奴便通过李多祚,对右羽林卫中的人马,进行了一次大动,专门候着陶陂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