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是这么想的,可是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忐忑,右肩上被帕子胡乱包扎着的伤口也更灼痛了,就像是有人拿火在灼烧着伤口。
除了伤口外,浑身上下都像是泡在冰水中似的冷,冰火两重天。
右肩的伤口失血过多,方才又在湖水里泡了那么久,他的身子像是不属于自己般,虚弱无力,摇摇欲坠,饶是有小内侍搀扶着,他也差点没脚软地摔下去。
这才没半盏茶功夫,慕祐景的脸色更白了三分,扶着他的小内侍心里担忧极了,低声道“殿下,是不是先回宫去?”
很显然,宣国公府是肯定不会给主子请大夫了,主子的伤可不能再耽误了。
慕祐景阴沉着脸瞪着楚老太爷,脑海中想起了二月时父皇刚刚苏醒时曾经怒斥宣国公谋逆。
果然,宣国公府早就悄悄站到封炎那里去了!
现在宣国公是在帮着封炎当众打压自己呢!!
他不能就这么铩羽而归,否则他堂堂三皇子岂不是成了朝堂上下的笑柄!慕祐景在心里对自己说,神色间阴恻恻的,眼底的阴霾浓得似乎就要溢出来了。
慕祐景勾了勾唇,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语带深意地又道“炎表哥,你今日才回京,怕还不知道吧?承恩公府刚刚因为执有火铳被抄家了,承恩公被判了秋后斩首。”
话语间,慕祐景的神色变得从容了起来,似是胜券在握。
只可惜,他浑身湿漉漉的,狼狈得好似落汤鸡般。
周围那些围观的宾客们再次骚动了起来,想起承恩公府被抄家的事,神色间更复杂。
是了,私藏火器可是大罪,封炎今日在众目睽睽下以火器伤了皇子更是在场这么多宾客亲眼所见,抵赖不得。
这件事一旦传到岑隐耳中,说不定当夜东厂的人就要冲去安平长公主府了,说不定明天封炎下了诏狱的事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慕祐景自然能感受到周围那种微妙的气氛,心下稍微畅快了一些,心道过犹不及,今日也差不多了。
另一方面,慕祐景心中多少也怕封炎这疯子不管不顾又用火铳朝自己射上一枪,他不敢再久留,捂着伤口对楚老太爷淡声道“宣国公,本宫今日就告辞了。”
这句话听着再寻常不过,但此时此刻,明显透着弦外之音,仿佛在说,今日这笔账他记下了。
慕祐景甩开了搀扶他的小内侍,大步往前走去,在路过封炎和端木绯身旁时,他又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端木绯,神色间柔和了下来,温声道“端木四姑娘,今日惊吓到了姑娘真是失礼,下次本宫请姑娘看戏作为赔罪。”
慕祐景也没等端木绯回应,话一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去,只留下一道令人浮想联翩的背影。
慕祐景当然是故意的。
男人知道男人,哪怕是再豁达的男子,都容不下自己的女人有一丝一毫的二心。
他就是要封炎对端木绯生疑,让两人之间生隙,那么自己才有希望!
慕祐景唇角飞扬,毫不回头地离开了。
几个好事的宾客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禁揣测起慕祐景方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端木绯与三皇子之间还有什么“瓜葛”不成?
数道目光意味深长地在端木绯与慕祐景之间扫视着,有揣测,有思忖,有怀疑,有打量……
端木纭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封炎直接转过了身,手上的火铳口再次对准了慕祐景的右肩。
周围其他的宾客们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表情仿佛在说,封炎他该不会是要……
仿佛在验证他们的猜测般,封炎再次叩动了扳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