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小葱拌豆腐那样一清二白?”回想午膳,是一顿豆腐宴,煎炸烧煮样样来,最令他难以忘怀的是那一碟白豆腐上插两根大葱,美名其曰“一清二白”。
他觉着,应该是云岫没想出另外的烹制方法,径直往盘中放了两块豆腐充数。
扬扬手臂,他有一种被饿瘦的错觉,或许这根本不是错觉。
想想屋顶上躺着的孟章颧骨好像突出了,腰不好、腿不便的蒙歌那张发青的脸,蒙络几次三番抢了金不换的荷包去大街上吃香喝辣,还有那独坐大门口,端着一碗白饭迟迟不愿下筷子的金不换……
大概真的是瘦了。
反观云岫,每日以折腾他们的饮食为乐,比起在无名岛上,脸儿红润有光泽多了。
无可奈何地叹息着。
云岫从身后拿过一块纸包。
“今晨出街买小菜,瞧着一老汉摆了个摊子恰好在卖些糕糕点点的干货,我便带了些给你。”她打开纸包,里边是放得整整齐齐的方块小糕。
叶惊阑再次喟然长叹,人贵有自知之明,可若要一人完全正视到自己的缺陷,是何等的令人心酸。
也许有时,只是他想的太多。
云岫指指碗中一勺未动的甜汤,“我只是觉着糕点与甜汤更为相配。”
“……”
如鲠在喉,无法拒绝的汤,无法拒绝的殷切眼神,无法拒绝的那个人……
叶惊阑端起小碗一饮而尽,连忙抓起一块糕压住了涌上来的恶心。
这种酸甜苦辣咸混作一气的汤汁,是他此生都不愿再尝二次的味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心急,只吃糕点小饼容易噎着,幸而我为你准备了一锅。”云岫笑眯眯地递上放在一旁的大盆子,“慢慢喝,灶上还温着呢。”
灶上……
还温着……
叶惊阑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是贼老天派来专程折磨他的吧。
“要喝光哦。”
当她的唇弯成一道弧度,梨涡深深,似可盛满满一杯年节时的绫罗春。
叶惊阑下意识地点头。
云岫为他碗中添满。
在她走出叶惊阑的房门的那一刻,唇角笑意更深。
与天地相斗,甚是有趣;与叶惊阑斗,则是其乐无穷。
她拍拍手,满足地从怀中摸出揣了一整天的蜜果儿,拈一颗放在舌尖。
蒙歌从屋檐上倒吊下来。
阴恻恻地唤道“云姑娘。”
云岫挑高一边眉,“壮士这么晚还不歇息?”
“腹中饥馑,辗转反侧。”换而言之,就是饿得睡不着。
云岫掏掏袖袋,丢出一块包了油纸的饼儿,本是想作为宵夜,被瞧见了还是用作了打发难缠之人。
“多谢姑娘。”蒙歌接下,狡黠一笑,“请多备些吃食,大人最近胃口极好。”
“是极。”志趣相投,可引以为知己。
蒙歌回到了原本待着的地方。
夜深了,院中寂静无声。
她翻墙而过,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心中戚戚然,惶惶不可终日。她不知这样的焦躁不安还要持续到多久,一日不见樱之,她心上悬着的大石就往上挪了几分,等待某一日突然跌进心湖,激荡起滔天波澜。
无数次自问,樱之过得可好?晚风凉,可是有人为她添衣?
但望析墨能善待樱之。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析墨带走樱之有什么意义,樱之之于叶惊阑不过是相熟,要以樱之来要挟叶惊阑,恐是不行的。
再者,就算叶惊阑碍于情面被他威胁,又能借此来要求何事?
交出十万两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