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知觅锦姑娘到沧陵是只为祭拜故人还是想要寻到真相给余县令一个交代,在此,我只能以一言相劝——是非不可定夺,最好袖手旁观。”
是非不可定夺,最好袖手旁观。
如此一言,云岫倒是沉下心来思虑。
赛沧陵肯定是知晓其中部分内情才会这般劝阻余央的未婚妻子“觅锦”。
而暮涯有这般那般的十全准备,一个瞎子恐怕没有闲情逸致管他人之事,那么她也是知情人。她从花朝城里赶来沙城,仅仅只是为了替“表兄”报仇?
身陷疑云,雾里看花尚且做不到,更别提触及真实。
“我寻了几日,都不知沧陵县在什么地方。”暮涯自顾自地说着,没人清楚她对那句话究竟听进去了几分。
赛沧陵一怔,而后缓缓说道“这里就是沧陵。”
“这不是流沙县吗?”
“古时流沙县与泽河县的交汇处圈了一块地,名作沧陵。你们踏过了流沙县的界,便是沧陵了。”赛沧陵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将另一件事告予她们,“随缘赌坊刚好在沧陵县正中,在沙城初立时,有术士曾言,必以赌坊的人气压制沧陵县的邪气,否则会有祸端。几月前,沙城城主妄图将此处变作酒坊,刚掘了第一铲土,沧陵便出事了。”
云岫猛地惊醒。
花钿的地图上圈点了一处,正巧在沧陵正中。
那么……
“掌事可知附近有一家茶坊?”
他蓦地收起了笑容,厉声说道“你问茶坊做什么!”
“我不问茶坊,只寻人。”
赛沧陵不耐烦地摆摆手,“到茶坊寻哪门子人,等你死了之后再去吧。”
这话说得十分邪乎。死后再去?又不是阴间。
他像是看穿了云岫的心思,解释道“那里真是死人才去的地儿。”
从他的话里,云岫得知了一件更为邪乎的事。
茶坊不挑旗子,不做标记,但又确确实实存在着。
如何一个存在法?
若要是沧陵县里哪家有了白事,就在门上倒着贴一个白色“喜”字。茶坊老板自会找上门去,送上不议价的棺材。
其实大多数人对红白二事都持有一种不讲价钱的态度,但茶坊老板这个不议价的棺材却不是张口要多少银钱,就要拽着主事人掏多少腰包。他的要价是根据他对这家人今后的命数来调整的。
若有人升官发财或是走大运,他便多讨些茶钱。
若与死者沾亲之人有重大变故,譬如死于非命之类,他连一枚铜板也不会要,甚至还多送一副棺材。
若是死者家眷的生活渐渐不如意,他就象征性地收一些五谷杂粮。
所以,沧陵县的人巴不得他多收些银钱,讨个吉利。
而世人对这些事又向来是忌讳的,赛沧陵也不例外。他不想和云岫嚼这个茶坊的舌根子,生怕给自己惹了一身腥臊。
但云岫在琢磨一阵后,还是问出了口“能否告知这茶坊大致在什么地?”
“锦衣巷巷尾。”赛沧陵吞着唾沫,褪下了手上的佛珠,不住地拈着,“祸从口出。我本无心,请阎罗王恕罪。”
云岫对这茶坊越发的好奇了。
暮涯托腮沉思,她有自己的想法。
云岫起身,正了正衣袍,抱拳说道“多谢掌事的款待,我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一把长刀横在了她的身前。
暮涯有感应般的“看”了过来,她微笑着说道“掌事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正如姑娘所说,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地守住秘密。”
云岫沉声道“今日你杀不得我,我便血洗你这随缘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