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锦帕擦净双手后,虔诚取出其中之物。
是一串佛珠。
“为名,为利,总该有理由的,这理由我无需知晓。”他拈着佛珠,试图让自己平心静气。
“我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
这一句有底气的话将燕南渝拉回了浮躁的尘世。
“姑娘,我不喜欢你。”他深深地看一眼云岫,不管是为了叶惊阑还是为了已故的俞妃槿,眼前之人让他觉着有那么一点膈应。
“不抱以私心,我倒是挺喜欢世子殿下。”她点破了燕南渝的身份。
燕南渝微微荡开一笑,“是吗?我以为这世上除了妃槿之外,再无旁人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还请世子殿下将此人交予我。”
燕南渝的手指竖起,表“噤声”,“薛漓沨可是还没离开。”
整齐的脚步声时不时地响在门外。
但没人来敲门,连短暂停留都没有。
“原来世子殿下还能让铁面无私的薛将军留三分薄面,不来叨扰,真是关系匪浅。”云岫观察着燕南渝的表情变化。
燕南渝不为所动,他双手一合,佛珠卷进了两个大掌之间。
“去。”他一指侯宝儿,侍儿会意地上前来。
燕南渝起身,两指一夹,再一提,云岫的外袍没了,外袍被他抛过了屏风,顺着滑入澡桶。他的手一探,拉过一卷薄被,拽着云岫躺到了软塌上。
金丝薄被将云岫遮盖得严严实实,脸贴近他的胸膛。
她的耳根子已被染红,耳畔是他有节律的心脏跳动。
快要忘记如何呼吸,她怕热气扑上了他的衣裳。
要是非让人来形容一下这样暧昧的姿势。
看上去就像……
浓情蜜意的小夫妻,恨不得每时每刻黏在一起。
侍儿们低垂着头,没一人不知死活地看向他们。
薛漓沨推开了门。
“世子。”不卑不亢地行礼,和他平常作风没有任何差别,“末将刚才追丢了一个匪徒,怕那不识趣的贼人惊扰了世子殿下,特来……”
“不识趣的人……”燕南渝意味深长地把薛漓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薛将军,我本是来沙城求药的,顺便看看沙城的风光,便装出行一切从简,无须这般公事公办。”
“看来,是末将扰了世子。”薛漓沨望着露出薄被的头顶,再看看衣衫不整的燕南渝,当他的视线落在了某个角落,他的嘴角一掀,“这是……”
“弹琴的丫鬟。”燕南渝以一臂支起头,漫不经心地答着,“被琴弦割了手指,我教她不要再碰我的琴,许是她心中窝着火,眼儿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角落里躺着的人当然是侯宝儿。
裹了女子衣裙,又被那些侍儿眼疾手快地变了个打扮,薛漓沨怎能一眼认出?
但薛漓沨还是例行公事一般翻过了侯宝儿的身体,将他那张神鬼莫辨的脸看了又看。
手指上有被琴弦割破的痕迹。
但是这脸……这手……
“世子爷的品味挺别致的。”薛漓沨憋了许久,从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惊人的容貌,粗糙的手指,这等丫头用来烧火都会嫌手脚笨,没想到世子爷竟让她弹琴。”
燕南渝喜欢抿唇笑,落在云岫眼里,她暗自判定这是他扮猪吃虎的前兆。
果不其然,他的轻声说着“我的侍儿,全是我花了大功夫收来的。”
花了大功夫收来的?
薛漓沨这才注意到,一屋子的人,丑的各有特色。
有吊梢眼,有蒜头鼻,有满脸麻子,有脸上坑洼的连苍蝇也站不稳脚的,还有上下唇厚如两根香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