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绿见着叶惊阑来了,悄然抚上了胸口,念叨着“老天爷保佑。”
差一点就没了项上人头。
幸好叶惊阑及时赶到了。
香炉里斜插的香正燃到了一半。
叶惊阑行了一个简单的礼,元清洄没有抬头,反倒是拿起纸,啜着嘴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叶卿,你看看朕画的这朵云如何?”她平淡的语气如同在说刚吃过了饭这类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的话。
叶惊阑仔细端详一番,称赞道“陛下的画技越发精进。”
“这朵云像不像叶卿喜欢的那一朵。”她的话仍是平淡如水,还是一杯晾了几日沾了灰的凉水。
“臣,爱着这世上每一种事物,天空、大海、云朵、泡沫,无一不喜,无一不爱。”他答话也是平淡如水的,这是一杯尚且有余温的茶水,还可以从中嗅到淡淡的香。
元清洄的笔直直戳进那朵几笔勾成的云里,再往下一使劲,纸上留下豁大一个口子,“你还未和朕说道说道你这张脸的事儿。”
她终于放弃了谈论她的画如何,改为谈天气似的询问。
尽管这里面包含的东西有如天空大海般广阔无垠。
“因缘际会,西平王世子可为我作证。”
“现下,宫二的功大于过,早已是一方之主了,叶卿是忙糊涂了。”她以一指勾住了叶惊阑的下巴,“看来是那朵云绊住了叶卿。”
早就知晓元清洄不会随意谈及任何事。
叶惊阑在低头前,暗自扯起一抹笑。
“怎么,叶卿这是在进行无声的抗议?”
元清洄收回了手。
“你这脸,朕便不问了。”她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缓缓地研墨,推动墨汁时,她想了许多,“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到你这,倒反过来了。”
“陛下乃天之贵女,凡夫俗子自惭形秽,不敢奢望。”
元清洄的手一顿,浓稠的墨汁溅出,在灯下绽开一朵花,“为了她?”
“臣不懂,望陛下明示。”
只一眼,似凛冽的风刮了面,留下几道无痕的伤。
元清洄拂了拂袖,“浓绿,将温在灶上的甜汤端来。”
“喏。”浓绿福身,小碎步往外挪。
“陛下何必支开浓绿。”
“既然你很清楚朕是为了把她打发走,你又为何装不懂?”
“陛下话中有万千玄机,臣至今未参透。”
元清洄冷冷地哼出一声,这人是铁了心要跟她装不清楚不明白了。
她在犹豫是否放下身段去计较一些事。
“把外边的阿猫阿狗赶走。”她弹弹指,自有人为她驱赶她眼中的野猫野狗。
元清洄在等叶惊阑主动坦白。
叶惊阑在等元清洄挑明了讲。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眉眼盈盈笑。
云岫抱着蒙络溜了,她可不想和元清洄的暗卫有正面交锋,万一被眼尖的人看出了武功路数,她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目前,不是暴露身份的时机,先走为敬。
屋子里,元清洄盘坐在矮几前,继续勾着简单的线条,细看之下,倒是能分辨出是一种花——莲。
叶惊阑鄙夷地别开眼。
这人装了这么多年,还没腻。
“叶卿,你是在扬城便认识了她吧。”
叶惊阑将思绪推回几月前。
扬城?有意思……
他不同她打太极了,坦荡地接上话“军饷一案,最初的案犯是她。”
“朕知道。”
“将此案调查清楚之后,她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便领在了身边给她一碗饭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