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脚尖轻点,身子腾起,在墙壁上借力,成功跃过这一段青石板路。
落足在院子边上。
还未踏过竹篱笆。
一条蛇腾地一下扑面而来。
青红交错的皮,吐着信子。
云岫反手以铜云雀匕首击中了它的七寸。
再抽出匕首。
“曾老板,你的蛇酒里再添一条。”
“多谢多谢。”曾停乐呵呵地挪动圆滚滚的身躯,别看他这么胖,动作倒是灵活的很。他的软底鞋猛踏地面,“嗖”地一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宽弧线,他的脚尖落点在云岫蹬过的地,再借力,纵身跃到了云岫身边。
他弯下腰,三指卡住毒蛇,往随身带着的布袋子里一放,系紧了袋子口。
“我单独为你泡一罐。”
“免了,我喝着会膈应。”云岫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曾停的提议。
曾停嚼上了他的煮毛豆,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喝过这么多年的酒啊,也就一种酒让我魂牵梦萦。”
“盛京,绫罗春。”
云岫连击几条毒蛇。
落在地上花花绿绿的长虫,每一条的七寸之处都留了一个相同的刀口。
曾停的布袋子因了这些蛇,往下坠了些。
他起身,连“呸”几口,吐出了一个毛豆壳,这是混进去的未剥壳的豆子,他的舌头与壳子上的浅毛亲密接触了一番。
他又吐了几口唾沫,好像那些个浅毛还在扎在他的舌头上,难分难舍。
他缓了好一会儿,否认了云岫的答案,“绫罗春是叶大人的心头好,在我看来却是普通水酒,那种味儿也就娘们儿喜欢了。”
云岫勾起一抹笑,“叶大人听了你这话,恐怕会气到好几夜睡不着。”
“他有什么睡得着睡不着的,就算天塌了,他最多就皱皱眉,翻个身继续睡。”
“没想到在曾老板眼里,叶大人是这么一个懒鬼。”
曾停挠挠脖颈子下的褶皱处,汗浸润了每一条缝子,扎得生疼。
他以两指掰开缝子,再捏着一张手绢儿往里面塞,擦过脖子上的汗水后,他又抬手拭去额上的密汗,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他啊,哪是什么懒鬼,就是一扮猪吃虎的贱人。”
“贱人……嗯……”云岫若有所思。
“贼丫头,我可没带个人情绪。”曾停为自己辩解道。
在云岫听来,这种马后炮行为,苍白且无力。
这还没带个人情绪?
曾停那恨不得把叶惊阑一口咬掉头,二口吞进肚的表情,已然暴露了他的心。
“难道曾老板是记恨他叫破了你的真实身份?”
“没有!”曾停立马否定。
“看来是了。”
“……”曾停只觉无助,不管是面对叶惊阑,还是面对云岫,他被钳制的死死的。原本在沙城横着走的人,脑袋突然撞上了硬墙头……
他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糟心的事儿太多了。
“我倒是想问问,在曾老板心中勾着挂着念着的酒是哪一种?”云岫来了兴致,她追问道。
曾停仰头,望天。
天空飞过几只鸟,而后归于沉寂。
沙城的天,总是这般看不清楚。
他的眼角开始发酸,睁大眼睛看清这个世界真累啊。
“离人醉。”
云岫想过塞上的陈情酒,想过沙城的沧陵酒,甚至想到了花朝的啼绿,万万没想到曾停竟是爱着那粗人喝的离人醉。
“贼丫头,品酒时,心境不同,味道也就不同。”
“难不成离人醉让曾老板触景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