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递出铜钱,老板甫一接过,枕玉的大脑袋顶了两下。
两枚铜钱落地,枕玉很镇静,他像寻常人家的小孩子一般,弯腰捡铜板,老来得子的妇人并没有阻止,按照沙城人酷爱的抱团原则,他们排外但不会害了本地人,当然,之后被人设计的自相残杀除外。
何老三收回了手继续揉面,路人吃了何老三的饼子无碍,间接证明了何老三没机会下毒。
因故,铜钱上本没有毒。
直到薛漓沨到了之后,铜钱上便有了毒。
他还对人解释——今早从老柳树边上的井里打的清水。
本城人一听,好家伙,老柳树边上的井水,定是干净的。纷纷将仇恨归结于云岫身上。这是薛漓沨劝外城人离开的法子,先下手为强,以免等到一发不可收拾之后慌忙之中挑逃亡之路,没准儿就中了别人的圈套。
随缘赌坊滚出的那个女子,应是外城人,杀人手法像极了赛沧陵的作风。
那么,她与暮涯的相识是偶然吗?
她摇头,不知。暂且不能定论暮涯这个女子,不过跳出这个案子来讲,暮涯当真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要将她定义为凶手……恐怕很难。虽然说于不可能处寻可能,她这个可能未免太不贴合实际了。
赛沧陵想以“二桃杀三士”的法子来“和平”解决这三个碍眼的人。
暮涯在他们眼里也算是外城人?
云岫放空了自己,不由自主地掐上了路旁的矮树的一片叶子。
一叶青绿在手掌中展开,掌纹很清晰,清晰到她觉着每一条纹路都印证着她的命运,多舛、坎坷、无端起风浪。
赛沧陵说过,官府是高高提起,轻轻放下,恐怕得力于那个上蹿下跳的“侯宝儿”吧。而且他坚称随缘赌坊是位于沧陵县正中,究竟是他与人商定后编出来的说法,还是章铭听了他这鬼话想出的一连串诡计,不得而知。
该死的都死了,正如暮涯所说——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曾停给他们解了围,顺道预告了赛沧陵的死亡。那时候,云岫并未想明白这其中暗藏的含义,当真以为是给暮涯准备的,还讨了暮涯十两银子。
现在想来……
曾停借这一事麻痹了在场所有人,包括云岫。
那白色“喜”字是谁贴的呢?
曾停。别无二人可想。
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看得她好生焦躁不安。
至于觅锦,那个被余央杀掉的可怜的姑娘,和暮涯的关系如何,无人知晓。云岫轻笑一声,不如跳过暮涯,这个总是扰乱整个局的瞎姑娘。
没能参透的答案,说再多也是多余。
让云岫带红绸布给曾停的阿婆,街上只要金子的乞儿,难道不是特意安排上的线人?给别人传消息,顺道挖坑请君入瓮。
于是薛漓沨又来了。
如期而至。
这根拔不出的刺,和叶惊阑交锋了。
虞青莞正好出现,这时候的她,心中已然有所动摇,她该当如何,继续瞒着还是坦白真相?权衡利弊后,她还是选择前者,引走了薛漓沨。
这时,叶惊阑和云岫两相对应,虞青莞留下了“虞思陵”这个假名字,她想等待被人揭穿,而不是自己主动剖开整块遮掩戏子的幕布。
云岫看着不远处交谈甚欢的两人。
融于景,融于情,这两人倒是很相配。
刚刚好的性情,刚刚好的身形,好似一切都刚刚好。
蒙络扛着小锄头,打她身边经过,回望一眼,“你一脸痴笑作甚?”
云岫抚上自己的脸,反驳道“痴笑?”
“感觉像看着自己的姑娘出嫁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