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手指一弹,指缝里的黑烟凝成一线直逼郑宝芸苍白的唇。
董婆婆干瘪的唇嗫嚅了几下,终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郑宝芸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过了数秒,头一歪,嘴角流出了黑血,死了。
胭脂漠然地说“想不明白和这无用的人有什么差别?嗯?”
她的尾音是上扬的,那一个“嗯”字像大鼓的棒槌重重地敲在了董婆婆的心上。
董婆婆只觉自己腿开始发软。
万翎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了主上和凤凰知晓所有的人之外,其余人互不相识。她们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是谁,或许是街边的小贩,钱庄的掌柜,但无疑,她们全是活生生存在着的人,而且有着自己活在这世上的正常身份。
这样的规矩免去了有异心的人伙同起来反抗。
胭脂的虎口张开,拇指和食指擒住了董婆婆的下巴,她一只眼眯起,“喜鹊,你说说有什么差别?”
“没……没有差别。”董婆婆不喜欢这个名号,但无疑的是她没办法抗拒。
今日的胭脂没有戴年画娃娃的面具,只是简单地遮了半张脸,一对眸子里有着凶狠的杀意。
“这女子究竟是谁?”
胭脂一瞥。
董婆婆霎时哆嗦着腿。
她没有武功。
若要被这人一刀穿了胸膛,她只能认了命。
“我……我不认识。这上面原是写着‘无名氏’,方才我看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就……”董婆婆张皇失措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竭力辩解着,“我只是匆匆见了她一面,看了看她的手相,觉着适合做药引子……”
“还有你不认识的姑娘?”胭脂断定董婆婆是在欺瞒。
然而董婆婆当真是不知道云岫姓谁名谁。
她撂下了拐杖,腿一弯便跪下,伏在胭脂的脚边。
“那姑娘极为通透,我还未说完,她便自顾自地接了话,走得飞快。”董婆婆平缓了呼吸,她不能自乱阵脚,越是慌乱越让人觉得其中有鬼。
“通透?”
胭脂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忽地从董婆婆的眼前消失了。
远远飘来一句“你接下来要做的事,仔细做好了。”
一张写满了字的白绢子留在了胭脂原本站着的地方。
“哎!”
董婆婆攥紧了那张白绢子。
等到她靠在木桌上缓过了劲之后,她才拿过一个盛满水的瓷盆,眉眼中含着疲惫。
再度揭了青瓦的云岫静静地望着她往瓷盆中的清水里放老鼠药,再拔出柳叶小刀,剜了姑娘怒睁的眼珠子,丢进了瓷盆之中。
云岫喉头一哽。
原本是用作传情的明目此时此刻变作了空无一物的血窟窿。
视人命如草芥……
她厌恶地别开眼。
叶惊阑站在她身后。
想来,他也看见了董婆婆的所作所为。
在不远处的黑袍客手里抛着柳叶小刀。
月亮从云层里冒出了头,柳叶小刀上反射着亮光,一上,一下,想要用这种黑夜里的明亮来勾引别人的目光。
胭脂偏了偏头。
云岫盘腿坐在青瓦上,像老僧入定,不愿分予她多一点视线。
胭脂依旧以她那由内力催发出的一线生硬之音说道“姑娘好生面熟。”
“嗯。”懒懒的鼻音,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我却觉得你陌生。”
“一回生二回熟。”胭脂的笑声尖利。
她的长笑在割破了寂夜,连董婆婆也颤抖着双手推开了窗想要瞧瞧是什么引得“凤凰”长鸣,然而在胭脂一瞪之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