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暮涯温柔地笑起。
她该如何好好的变老?
说不定,到了八寒地狱里,还能看看那业火上开着的红莲是否比凡间池子里的荷花还要美上几分。
想到这,暮涯的神情又轻松了许多。
天下至难唯死耳,若是连死都不怕,便无惧无畏。
然而……
“暮涯,保重。”
匕首的刀柄擦过了暮涯的腰身,而明晃晃的刀尖没入了暮朗胸膛。
沉闷的声响。
是暮朗倒地的声音。
倒在血泊之中的暮朗,他的笑容依然是不寒杨柳风的暖。
暮涯嗅到了浓厚的血腥味。
“兄长!”
枣红木椅应声而倒。
暮涯一个不稳,跌倒在了暮朗的身边。
她的手贴在地面寻找暮朗的手。
总算抓住了。
感受到他指尖微微发凉,她将手覆了上去。“兄长,这样,便不会觉着冷了吧?”
暮朗轻咳了两声,“暮涯的手很暖,很暖。”
暮涯趴在地面,脸凑近了他的手背,用脸颊温暖着他的手背。
但暮朗没有贪恋这样的缱绻之意,他径直说道“暮涯,快把你的面具递给我。”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
暮涯只好照做。
她哆哆嗦嗦地取来了面具。
暮朗拿过来,双手发抖地罩在了自己的脸上,思虑片刻,又掀起了一角,露出下半张脸。
大口喘息。
他拔出了插在胸膛上的刀,手上满是殷红的鲜血,他一边将刀交到暮涯的手里,嘱托道“现在,我是鹦鹉。”
暮涯的眸子蓦地瞪大。
他是鹦鹉!
他要替她担了她曾犯下的所有罪孽!
“兄长,你不是,你不是……你怎么可能是鹦鹉!”说到后面,暮涯带着哭腔嘶吼,“我不要你为我好……”
这世上总有很多人都是自以为是的“为她好”,暮涯呆呆地仰起脸,想让眼泪倒流,她不需要暮朗这般“为她好”,还不如让她一人去承担……
她才是鹦鹉啊。
她才是杀了那么多人的冷清冷血的万翎楼楼主啊。
暮朗近来断了药,也不再喝参茶续精气,被这一刀插中了心窝,截断了心脉,又说了这么多话,已是难以支撑。
他的额上是豆大的汗珠儿不肯停歇地渗出,顺着鬓角落下,他用尽全力去摸怀中的物事。
他将一纸遗书交到了暮涯的掌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磕磕巴巴地说道“暮涯,这是我的供词,务必要交到叶大人手中……另……暮家,是你的了,好好地活下去……”
她并不想以这种方式得到暮家,暮涯只觉自己是个废物。
可惜,暮朗了却了心愿,满足地咽了气。
暮涯的眼里失了神采,泣不成声,悲伤难耐,以致于一口心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暮朗的遗书就那么平躺在了地面,无人管顾。
待到叶惊阑和云岫推门进了。
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看着满地狼藉。
躺了两个人。
倒了一把枣红木椅。
还有桌上倾倒的杯子已流干了杯中的茶水。
“暮朗和暮涯。”
“实在是想不到。”叶惊阑抿了抿唇。
看这情形……
不大妙啊。
叶惊阑已然蹲下身子,伸出手探了探暮朗的鼻息。
又摸了摸他的腕脉。
叶惊阑摇了摇头。
云岫会意。
她隔着锦帕捡起了染了些微血迹的遗书。
暮朗在遗书中写了